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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算命带师(1)

寻魄之梦巡三界

最近一段时日,大齐各地开放了通商口岸,市舶司获得许可开放了东洲众多地区的海关,西洋朝贡使臣往来络绎不绝,这宣州作为都城,处处可见拍卖行的兴起与洋人的影子。

 

官府治下,滨海商民大批涌入,带来了不少内陆齐人没见过的新鲜玩意。

 

由于朝贡贸易,宣州的市集交易变得活色生香,这其中,玉龙寺大街更是突破传统市坊的界限,白天到黑夜肆宇贸易不断。

 

可是谢之遥最近很是忧愁。

 

要说他这辈子,在谢家的日子活得有多滋润,现在就过的有多惨。

 

他看着锅里的冷水和一堆碗筷,叹了口气,撸起袖子往里头加了点面粉便开始洗起来。

 

洗了快有半个时辰,他低头用小臂蹭掉额头上的汗,心想就快好了。结果,身旁“啪嗒”又放下一堆满是油污的碗筷,他向一旁望去,果不其然又是这个满脸麻子的老妈子。

 

她看起来不大,嗓音却是尖锐又嘶哑,很难让人不觉的她小时候是不是误吞了什么炮仗,说话噼哩啪啦一堆,像倒垃圾一样数落他。

 

“洗快点,看我干嘛?等会儿有人来检查,你把这一堆洗完就可以滚了。”

 

谢之遥默默“哦”了一声。过了一会儿见她还没走,便试探性地问了一问:“孙姑姑,你......等会儿是有什么急事吗?”

 

孙秀秀正拿着帕子擦刚吃完饭的嘴,心里满是不耐烦,她必须等这小子洗完才能和小丫二敏他们去逛那新开的集市,本就窝火的她一听这多余的一问,又开始用尖酸的语气奚落道:

“哟,又听见我们几个聊天了?你可别打二丫的主意,她今天帮不了你了。该轮到谁做事就该谁。再让我发现你让给她给你洗衣服你就去喂猪吧,后厨不需要你帮工。”

 

谢之遥的脸色始终很平静,在没回过头看她之前。

 

倏的,他回过头,嘴角弯出一个悦人的弧度,清秀俊朗的眉毛却呈八字,一看就有讨好的意味。他看着孙秀秀道:“孙姑姑误会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孙秀秀像是没意料到他会有这种反应,还在思索怎么骂怎么爽的大脑突然卡机,半晌神情复杂的“嗯”了一声,在谢之遥洗完后便离开了。

 

 

 

厨肆后边就是猪圈。昨天几乎所有仆人获假外出,没有人喂猪。谢之遥在厨肆里找了一圈,只有剩饭剩菜还有几个酸苹果,还是他上山砍柴时候摘得。他想了想,寻了些白糖和着切好的苹果块扔进剩饭菜里,提着猪食便朝猪圈走去。

 

他将猪食倒进槽里,饿了一天的猪崽子们争先恐后地“哼哼”过来抢吃的。他看着这些牲畜,平静的脸上看不出一丝的喜怒。突然,一阵冷风吹过来,吹的屋檐上挂满了的红灯笼穗四处飘洋,格外耀眼,与这到处是喜庆洋溢的气氛十分合拍。

 

谢之遥盯着高高挂起的红灯笼,嗤了一声,便提起空了的猪食桶走掉了。

 

在清理完一切后务后,他本就打算出门赚点外快。今早上听二丫说,最近玉龙寺大街最近有很多稀奇古怪的玩意,西洋的商人说着她一腔听不懂的怪话,给她看一条十分华美的西洋衣裙,她正好攒够了工钱想去淘来。

 

而他想去那块儿招揽生意的原因,在于昨晚二丫跟他说,西洋人貌似对中原的占卜很感兴趣,昨天还有人用蹩脚的口音和胡乱比划四处打听哪有仙人能算上一卦。自他从谢府被赶至陆府做奴役后,便身无分文,呆了一个月后发的工钱,还不够换双布鞋。

 

想到了工钱,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狠戾。

 

他需要钱。有了钱,他就能摆脱陆家和谢家。之前陆荆河给他算上一卦。说他活不过二十六岁,如果想活命,只能去一个叫玄天境的地方找一个世外高人指点迷津。

 

可这玄天境在哪,他却只字未提。

 

他并未丧失信心。因为陆荆河,好像对他颇有亲睐。如果说碍于前任”谢宣的儿子“这个身份,陆荆河对自己说不上好却也说不上不好。这主要体现在他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这方面。

 

谢之遥回到自己狭窄的房内,看着那堆经书卦象,那些,全是陆荆河亲自教给他的。但陆荆河其实并不知道,他自己生来就能看出一个人的命运如何。

 

他很小就发现了,身旁的人,体内都有着五颜六色的团状气体。这些气体数量越多,就代表他越年轻 ,色泽越鲜艳,就代表这个人越健康。通常小孩儿的体内这种......他姑且把它称之为灵气,最鲜艳也最丰富;老人却是稀薄黯淡无光。除此之外......他想到这里,顿了顿,伸出自己骨节分明的双手,手心朝上,奇怪的是,上面一片光滑,没有丝毫落陷的纹理。

 

是了。他天生没有手纹。自从遇到陆荆河之前,无人能推算他的命运。他也没多想,之前听说这个陆荆河是大齐牛里牛气的国师,心中本就对他有些好奇,这下真是好家伙,谢宣为了巴结直接给自己卖了。令他有些哭笑不得。不过好在他本就对谢家没什么感情,本就不是亲生的,更何谈所谓的”十月胎恩重,三生报答轻“。

 

最近他没有在陆荆河专门给他安排的小屋睡。前几夜,陆荆河唤他帮自己整理卷轴书籍,便草草在他的偏屋睡下,有时晚上竟不知不觉的睡着而不自知,第二天早上醒来才发觉自己已经被挪到了床上。

 

他不知道陆荆河是从哪里搞到这么多奇奇怪怪的经书宗卷的,有些书上没有一个他认识的字,全是些不认识的咒符。他虽觉得奇怪却也兴致大发的认真钻研了一些时日,后来又被陆荆河给取了去。

 

陆荆河这日不在府上,许是去应酬了。不过他好像白日里很难见上一面,有时晚上也是,听外人说他很少出府,确实。谢之遥想了一番,但是貌似在府上也很少能见到他。思至此,他像往常一样拿起那个以往装柴火用的大匣子,里头装着本周易,毛笔,砚台,还有一身算命仙人的行头——粗布衣衫,羊毛须。再从窗子探出头一看,算出时候已经不早,便急匆匆地离了府。

 

一路上不少人盯着他看。他倒觉得没什么。骑着自己从府上牵出的一条毛驴颠颠儿的往商业街赶,左手摇着纯铜摇铃,右手拿着一杆橎,上面俨然几个大字:“谋定无忧,贵人点头”。

 

毕竟算命先生固有印象便是招摇过市和不可捉摸,更何况,他为了使自己看上去更像那么回事,还整了副从老管家那里借来的西洋墨镜戴着充瞎子。整个眼前一片黑,便也没那么不自在了。

 

行至玉龙寺,今天的街道果然繁华似锦,胡商洋商往来不断,摊位上摆的都是些稀奇玩意,络腮胡子蓝眼睛绿眼睛断断续续说一些他听不懂的话,他注意到真的有人和他一样骑驴,还有...他在百科史书上才见过的羊驼。

 

老样子,在两个各摊位中央随机占了个位,小马扎一放,大匣子一摆,手里的铜铃一摇,压低嗓门故意时声音变得喑哑深沉,时不时就来那么一句吆喝。

 

他注意到今天右手边这个摊主是个卖手工艺品的洋人,头上戴着花方巾,高鼻深目,汉话说的还算凑合,见他时不时瞟向自己这头,便心生一念,和他套起了近乎。

 

洋老头用试探的目光询问:“你就是大齐的仙人?我知道你们,你们能算出别人的命运。”

 

谢之遥看见了机会,连忙点点头:“这位先生,来一卦?”谁知洋老头摇了摇头,对他道:“不是我,您能不能为我的母亲看看,她还能活多久,这次我从家乡专门将我母亲接了过来,为的就是让大齐的仙人来算一算。”

 

谢之遥愣了愣,“你的母亲在家乡没有找本地人算过吗?”洋老头叹了口气道:“我找遍了占卜师,无一成功。”紧接着,他思索而一番,还是如实告知了他。

 

“在我的家乡,所有给我母亲算了卦的人,都大病了一场,他们再也不肯接触我的母亲,说这样做是不被神祝福的。我只好放弃了。”

 

谢之遥眉头一皱,便道:“您的母亲在哪?”洋人将摊子托给妻子看管后对他招招手,示意他跟他走。

 

谢之遥背起大匣子,牵着毛驴跟他走进了一个小巷子。这条巷子很隐蔽,里面基本上是外来商人的驻扎地。各种语言混杂在一起,显得像是个国中国。

 

他跟随洋人来到一间瓦房,老太太在最里间,他却在刚踏入门槛时就察觉了出了一丝不适。紧接着行至终点,他便看到了躺在床上面色发黑的老太太。

 

很奇怪,在他第一眼见到她的时候就应该探测到她身上的灵气才对。

 

但是她的身体却空荡荡的,显得死寂沉沉。与此同时,他注意到,这个老太太长着一副汉人的脸孔。谢之遥赶忙卸下伪装,将墨镜摘下,仔细地端详那洋商。洋人注意到了他的惊讶,便解释道:

 

“我们并无血缘关系。他是我十几年前来大齐做生意赔的身无分文时收养我的好心人。算是我的义母。”

 

谢之遥上前翻了翻她的眼皮,又摸了摸她的脉搏,道:“这是死脉的迹象。她活不长了。”

 

洋人一听,立刻拉下了脸。“你胡说。她一直都是这个样子。没用的中国仙人,骗子!”他将谢之遥一把推开,伏在她身上渐渐有了啜泣。

 

谢之遥拍了拍身上落的灰尘,说出的话和脸孔上的表情一般毫无波澜。

 

“你想好了。她之所以还吊着一口气,是有怪东西在勾她的魂罢了。待那东西得到了它想要的,就会将你母亲吃干抹净,你可别弄巧成拙,把自己的命也给搭进去了。”说完,他又掐了掐指尖,“这秽物怪的很。我也无能为力,如果硬来,只怕是我也会被反噬。”

 

“还是赶紧趁早埋了吧,找块风水好的宝地能镇得住......”

 

谁知,那洋人非但没有听他的,反倒涕泪横流的反复向他躬身,双手合十道:“仙人,就没有别得方法了吗?她真的对我很重要,她不应该遭这种罪——”

 

“没有谁天生就应该受罪!”

 

洋人猛然间止住了啜泣,抬起头看到了谢之遥阴枭泛着滚烫怒火的双眼。一阵恶寒涌遍全身。

 

该怎么形容那表情呢?那神情像是一块千年不化的寒冰,冷到了他心坎里。双眼却如同血嗜的猛兽,将他烫的一激灵。他被吓在原地,生怕他对他们母子做出些什么。

 

说不上怒吼,甚至有几分讽刺。却是这样一句话,足以绕梁半个时辰。谢之遥自己也愣住了,他回过神来,看着木讷的洋商,只觉得脸红一阵白一阵。

 

旋即,他头也不回的跑开了,留下那磨驴孤零零的在原地打着响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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