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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相遇,重逢

TNT:魁杓

竹林深邃,马嘉祺未知形势深入遇伏。

“师父!”

宋亚轩未来得及撤鞭施以援手,眼见白刃入了马嘉祺的胸腔。

来人得手,不带犹豫地从马嘉祺身上抽出血刃。刺痛感袭来,他腿一软半跪下去,半柄剑杵地,喘着粗气。

侠客做不得,得罪的人多了连死都未必能落得全尸。

面前是挥刀将落的弑神,马嘉祺罔顾其他,只看向宋亚轩那着急而分身乏术的模样。虽时常行侠仗义,可却不想在自己养大的孩子面前落得个凄惨的死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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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林俞深,杀意俞重,莫要再往里去了。”

丁程鑫鼻子一向灵敏,竹子清香夹杂着鲜血的腥甜。

“有刀剑声,一方似乎以落败,我去探看一眼。”

刘耀文判断力极强,狼群里长大的崽子可按耐不住,这种场面对他的吸引力可见一斑。

车轻轻一震,丁程鑫知道刘耀文已经轻功入林,不再有所阻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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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确寻出金石相击的琅琅声源头,刘耀文屈身隐秘之地观战,迅速判断出形势来。

原未有插手此恩怨打算,却不想被揪出。

眼见鞭子从面前而来,不躲怕是要毁容。他伸手抓住鞭子,被吃住力飞身扑出。

将落的那把血刃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惊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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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汉,救命。”

刘耀文觉得好笑,背靠这人极其不礼貌,不留情面拆穿自己的行径又求救于他。

现下看来,不插手怕也是不行了。

“我先救人,你且拖住这群杂碎。”

不再多言,肃杀之声烈然,刘耀文冲出包围挡下刀来,与之交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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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剑之声俞盛,丁程鑫已听出不对,看来刘耀文那小子闯祸了。

打帘而出,纵身一跃入林,衣袂如风。

丁程鑫心下懊恼,今日不该穿一身白衣出谷,沾了血怕是要不得了。

竹枝与刀剑相接,声音清脆不像刀剑声那般刺耳,对方一招一式被拆解得干净。

马嘉祺抬眼只看见一身白影快速如风,招招干净利落,可还没来得及看清侠士的真容便脱力晕死。

丁程鑫脚下速度极快,迎面接住倒下的人,他身上的污血不偏不倚正中自己的白衣。略略皱眉,将他扶起后走穴一番止住涌出的鲜血,声音肃冷。

“人已获救,莫要恋战。”

刘耀文忙中一瞥,丁程鑫已不见。

他转身向宋亚轩靠拢,一手抓住他的鞭柄一手携腰,迅速开溜。

听丁程鑫的声音,回去免不了要挨上一顿训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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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耀文掀起马车后帘,见来人立在原地没敢追来。

“少有人惹得起我们兖谷。”

理了理后头挂有明显标志的玉牌吊穗,宽心后放下帘子。瞟一眼环住马嘉祺的那个少年,除了焦急没有半点波动,像是没听见刘耀文说了什么。

丁程鑫抖了抖自己的下裳搭在腿上,污血还留在上面,被压的皱了,稍有些惹眼。

动作虽不算大,但对面坐着的人察觉到了他的不快。

“不必着急,他未伤及要害,只是失血过多晕死过去了,若不介意就随我们回去疗养。他们一时半会找不上兖谷的麻烦,尚能给你们一处庇护。”

刘耀文抱胸,看着丁程鑫云淡风轻的模样,略有不解。什么时候,这么爱管闲事了。

明明是他非要去看热闹,最后还掺和一脚,不然丁程鑫怎么可能闲得没事去管无关紧要的人。

“多谢义士搭救我们于水火,救命之恩无以为报。”

因为紧张,宋亚轩原本沾了血迹的脸此刻色彩更艳了些。

丁程鑫从怀里取了帕子,宋亚轩觉得滚烫的脸察觉到丝丝凉意的触碰,抬眼撞见一双深水不动的眼眸,慌忙低眼就捕捉到他白色下裳惹眼的血迹。

“您的绸衫……真是抱歉。”

“无碍。”

接过丁程鑫的丝帕,自己胡乱的擦了擦,就细细的给马嘉祺擦拭额上的汗珠,看他皱着眉,生怕弄疼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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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今日追杀你们的倒不是一般杀手,你们是什么人?平常人怎招得来这样的杀身之祸。”刘耀文满是不屑,少见丁程鑫对他人有如此关照。

“我和师父并无定所,时常游迹江湖,带我四处历练。前不久招惹了皇城里的鬼王爷的贵戚,才被人寻仇。”

“我瞧着你师父倒的极快,也不像什么武功高强的世外高人,怎还敢惹鬼王爷。”刘耀文话里带刺,阴阳怪气的,大概是真的有些醋劲在的。

“耀文,不得无礼……”丁程鑫飞了个眼刀过去,怪嗔道,转而问宋亚轩:“尊师可姓马?”

宋亚轩点头。

“既如此,你们便在兖谷先行住下休养,鬼王爷那自有应对之策。江湖侠义,理应庇护。”

刘耀文听的不真切,只知道谷里要添人了,说不上是喜是忧。热闹没看成还给谷里惹了麻烦,鬼王爷可不好对付。

心中一时发闷,他使性子到马车外同马夫一齐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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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谷里,欲摆脱麻烦事的狼崽被刻意吩咐,安排马嘉祺一行人的医治事宜和落脚住处。

虽然心中不愿但还是着手去做了,自己搞的烂摊子还是得自己收拾。

安排完一切再去回禀丁程鑫,已是日暮。

有他人在一旁议事,也只好到侧间静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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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鬼王爷势力到处涌动,干涉地方管理便罢,有甚者在民间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百姓苦不堪言。可他身后有李氏太后撑腰,竟无人敢出言申饬。谷主您接下此号人,可是要与鬼王爷正面交锋。”

这是张氏的天下,怎得还怕李氏一族?刘耀文腹诽。

“小皇帝登基时间未长,李太后掌实权已久,怕是没几个愿意将到手的江山让出去。兖谷本也无意插手政事,但如今形势任由鬼王爷势力发展下去,怕是祸及池鱼。”

丁程鑫点烛,将信折了几折凑近,火苗上窜燃烬了来。随即拿了页干净的信纸,择笔挥毫。

“你且记得嘱咐贺相,今时紧迫,需尽快扶正帝位,逼太后还政。”

丁程鑫将信安心交付,谋士遵令未及多言便施礼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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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耀文见人已离开,从里侧绕了出来,乖顺地揖手行礼。

“都安排好了?”

丁程鑫已换了一身衣衫,头发披散着,风吹的有些乱了。

刘耀文应得极快,也不敢抬头看他,就那样愣愣的立在一旁。今天闯的祸听起来还不小。

“刚才的话可都听见了?”看着狼崽点了头,他才继续问,“有什么不明白的?”

刘耀文扭捏半天,才把心里的疑惑图吐露出来。

“这么多年兖谷和朝堂相安无事,现在非要插手不可吗?张氏既是皇家正统,难道朝中就没有可以抗衡的势力?江湖林派一向独立于朝堂之外,如今我们先插手怕是会被其他林派针对吧。何不干脆把他们交出去,也免了麻烦。”

“小孩心性。”

丁程鑫的语气不怒自威。看来是把他放在兖谷里舒服久了,连是非黑白都分辨不明。

摇了摇头,刘耀文的问题反而没有了回答。这个他从狼群里捡出来的狼崽,除了有一身血性外,对兖谷以外的世界一无所知。

“与其从我这里获取你想要的,倒不如让你自己去找答案。多和那个少年相处,你在兖谷待的太久也该多接触一下外面的人。”

刘耀文哪敢多说什么,还不是丁程鑫说什么他就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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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相,这就是谷主的交代,您看……”

一朝宰相睡得正熟被人从床上莫名拽起,还说有大事要商议,看完信后脸色只一片煞白。

“我是闲的没事干吗?他说的倒是容易,他自己怎么不到朝堂里来感受感受我的处境。我跟你讲,下次,下次,我亲自上山把他拽下来。”

深秋夜里的风有些凉,贺峻霖披着外袍打了冷颤。

来人有些尴尬,这话他哪敢传,不过贺相向来对谷主说话无遮无拦,虽传一半遮一半,但谷主基本能把贺相的吐槽猜个大概。

“行了,行了,你也赶紧回去,就说我知道了,让他老人家放宽心~”

夜深,光线再亮些或许就能看见他那无奈的白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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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信的人走后,横竖也睡不着了,使了下人更衣净面,干脆穿上朝服站早朝去了。

平时虽然不大正经,但到了正事他还是拿捏得住分寸的,毕竟相爷这个位置也不是凭空得来的。放在朝堂上讲,他也算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

忍住困意,一个天大的哈欠硬是没打出来。

下次他一定要上山去把那个罪魁祸首抓下来。光是把他从床上拽起来心里就已经一百个不满了,还催他扶帝还政,说的倒是轻巧。

看看那帘子后面的老太婆是能随便打发的人物吗?就是有十个头也不够她砍的。

心里正把人骂了几遍,就听见太后的传令内官发了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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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懿旨,传新任太尉呈折上殿。”

新任太尉?贺峻霖的心里打满疑问,他怎么不知新提拔了一位太尉。

看了眼高坐在龙椅上的皇帝,使眼色探询,得到的却是同样疑惑的眼神。忍住好奇心,将眼神收回到手中的象笏上,但不知为何心跳声跟着新任太尉由远及近的脚步清晰起来。

干涩的沙音在耳边响起,他的心也随之一沉,面如死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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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任当朝太尉严浩翔拜见皇上,吾皇万岁,太后懿安。”

看着跪叩在庭下的人,老朋友相见,皇帝固然惊讶,却也喜不自胜。

“爱卿平身。”

“皇帝,严卿周历各国,熟通他国政吏,通读兵书,招其我朝所用定能稳固其军政。”

“太后说的是。”

作为澧朝一国之君,只挂了君王的名却碰不到实权,朝中势力也不稳固。虽是正统血脉却非不是李太后所出,形同傀儡只坐在龙椅上安天下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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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此举不妥,新任太尉尚未由吏部、礼部商议,如何能一步提拔至此?只怕会被天下人笑话朝臣们不做事。”

朝堂中有顽固于礼法的文臣谏言,不乏有应和之声。

贺峻霖整理好思绪和混乱不堪的情感,执笏快步上前,虽弓着腰,背却支棱着。

“禀太后,从古至今,提拔官员都要经过吏部和礼部的审查,且未有圣上直令任命,有违礼法,请三思。”

说话滴水不漏。可但凡个长了脑子的都听得出其中暗讽什么,太后此举乃是越位篡权。

朝堂上的氛围陷入僵局。严浩翔站在一旁听着,未有所动,静静看着站在身前这人的身影,心中却五味杂陈。

朝堂纷争似乎与他无关,却只关心数年再见后的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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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君主也没想到今天有这么一出,有些无措,下面是不为所动的大臣,身后坐的是稳若泰山的太后。谁也没挑明到底是怎么个意思,倒是把难题丢给他这个做皇帝的了,任他一人是热锅上的蚂蚁。

虽传出去多少有些窝囊,可现下也无他法。

“陛下!陛下!”一旁的内官惊呼起来,“来人,快来人,传太医!”

大臣和太后愣在原地,也是一次在朝堂上遇到这种情况,皇帝在朝堂上晕了过去。

侍卫和内官迅速将皇帝带离这个纷争之地,朝臣们你看我我看你,太后也是傻在了原地,目送这个不争气的皇帝离开。

“圣上龙体抱恙,未尽事宜他日再议,退朝!”

内官主理完朝堂事宜,大臣们跪叩恭送太后。

“皇上圣安,太后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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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外,严浩翔被几个太后党羽围起来客套一番,但明显他心思根本没在这。

贺峻霖和重臣交谈着从大殿中出来,脸色并不好看,一边摆手一边摇头,老臣们无奈只好散去。

和皇帝走得近也不是什么好事,一旦出事总要他来出头。打听了皇帝去向,只改道去寝宫。

站在不远处的人潦草打发了一下,未上前招呼,只远远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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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

宫中甬道路遇侍婢,严浩翔露出了马脚。

贺峻霖停下脚步,狐疑地回身,认出后头跟着的人来是谁。

撞上他多变的神情,严浩翔不自然的举起的手挡在嘴上握了个圆,干咳两声干脆上前。

“不知新任太尉是有何指教?怎一路跟着贺某到此。若是为了今日朝堂之事来兴师问罪,本相也只对事不对人罢了。”

走的急,额上浮了层霜,面颊稍有些润色,眸子里有藏不住的灵动,只是表情却带着戏谑。

三年时间,他没想过会在遇见面前这人,更没想过是以今天这种方式再见。

“相爷误会,严某未曾有半分怪罪之意,”他哪敢怪罪贺峻霖什么,从来只有他道歉的份,“只是初上任,也该好生拜见圣上一番,且我适才归朝,对本朝国情了解尚有不足,想与相爷您有所讨教,不知竟失了礼数,罪过罪过。”严浩翔躬身拱手以示诚意。

“太尉说笑了,贺某虽辅佐圣上国政,但于军军政并无涉足,且礼数之事自有礼部评判,本相不敢僭越。”滴水不漏,字字珠玑。

四季轮换也不过三载,而面前这人已是油盐不进的澧朝国相了,严浩翔只觉苦恼。

“相爷过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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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下无趣,贺峻霖要是想听场面话何至于站在这浪费时间。堂堂一七尺男儿,站在那像块木头,实在浪费那张轻易就蛊惑人心的脸。

“太尉若是想要拜见圣上,便同贺某一路,您怕是也不知宫中的路如何走?”贺峻霖语调带上几分阴阳怪气。

“既如此,便多谢相爷了。”

倒也不客气,贺峻霖心中冷笑两声,甩了甩衣袖转身,不管后头的人是否跟上,迈着大步离去。

严浩翔反应极快,就在他身后五尺开外亦步亦趋的跟着。看着他疾步如风,下衫的衣摆随着步调流动,打量好一番,贺峻霖的肩宽了不少。

忆及年少时,他们都还只是个不谙世事,风流成性的少公子。如今时移世易,赢弱的白兔也学会怎么咬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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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贺相在外拜见。”刚打发走太后派来的人,后脚贺峻霖又来了,虽烦闷,张真源还是深吸了口气让内侍传召。

屏退宫人,贺峻霖也就不顾礼数了,径直走向一旁坐下。

“你……身为臣子,怎能在朕面前如此失礼。”

“现在知道说礼数了?朝堂上太后一党咄咄逼人时倒不见你如此。到了我这个没权没势的臣下面前,反而硬气了。从古至今,有哪个皇帝在朝堂上吓晕过去的?又想要实权又想要钳制太后,您倒是给个表率啊,我们这些做臣子连要权都名不正言不顺。那只老狐狸也是,什么都说的轻松,他自己怎么不来。”从床上被人拽起来那刻,就没一件事顺心过,现下逮住了个人就开始一箩筐倒往外数落。

张真源对贺峻霖实属没招。俩人表面虽是君在上臣在下的关系,但也算得上一起长大的兄弟,而且张真源性子一向温和安顺,私下里贺峻霖也未把他当皇帝,直来直往不避锋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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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太后提携的是他人,我倒有礼可驳,只是今天朝堂上站的不是别人,而是严浩翔。”

张真源扶着榻沿,半个身子侧着,弓起的腿支住撑着头的手,饶有兴趣地看着贺峻霖。

果不其然,他的脸色唰白,原地弹起。

“都是太后的党羽,换谁不是一样的,你真敢重用他?”

“他对你而言当真都一样?”

别人不清楚,他难道还不知贺峻霖到底怎么想的,严浩翔今日敢登堂就拿准了他会心软。

况且,严浩翔是什么样的人,张真源心里有数。

不欢而散,贺峻霖出来的时候脸色糟糕,内侍传唤新任太尉进殿拜见圣上,贺峻霖瞟见衣角迅速滑过,然后极为不快地离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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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堂上只是匆匆一面,未曾仔细打量。张真源正襟危坐,眼睛在低处跪伏的严浩翔停留良久,脑海中响起了贺峻霖走前说的话。

“离京三载,未有一封书信,出走时对谁都没交代,回来不声不响便归顺了太后。你我如今都已做到一国之君、一朝相辅的地位了,又何来的把握他一如从前?不要忘了,他从前就是个十足的野心家。”

野心家,不错,从他认识严浩翔起,他就是个不折不扣的野心家。若非当年严氏一族深受打压,他放弃了贺峻霖和自己的庇护,就他个人而言前途不可限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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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卿不必拘礼,来人赐座。”

“谢陛下隆恩。”

内官搬来交椅,严浩翔起身,略略规整了衣衫坐下,身姿挺拔。

因有贺峻霖的告诫在先,身边眼线居多,张真源只问他军政看法,浅略探讨了一番。

严浩翔一言一行,秉节持重,未有错处,而且学识在朝中已是居众人之上了,是少有的军政人才。

只不过他仍是没想明白,严浩翔怎的会与太后一党牵扯。

“朕闻严卿在各国功绩不少,怎的突然归顺于我朝。”

“澧朝乃是臣的故国,曾年少轻狂,云游各国不过是为了能学识广博,正身清心,那些作为并算不得什么功绩。如今学成而归,只欲报效国家,不诱于誉。”

“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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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是朕想多了,严卿竟是个不落俗的人,澧朝或人,或物竟无一样能牵动你。”

话里有话,旁人听着像是夸奖,严浩翔却知其中深意。

“陛下非神人,臣也不是,只他物在国家大义面前太过苍白。”

他也不是什么高风亮节之士,想成就一番伟业重振严氏一族辉煌是不错,除此以外,这里还多了个别处没有的。

张真源听到这个答案心中是满意的,倒不是因为别的,而是既知他有所牵绊,澧朝对他而言就不只是个简单的权谋之地,那也就有把握能长此以往留住他。

至于这个对他而言有所羁绊的人或物,张真源了然于心。

交谈寥寥几句,皇帝以身体抱恙草草结尾,严浩翔施礼拜别。后由宫人引路去了趟太后那,同几个太后党羽用了午膳,商议政事。

宫门下钥前,他才得以脱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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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日已沉,严浩翔没有直接乘车回府,而是脱下朝服独自骑马去了他处。虽离开澧朝三载有余,但京都的路他记得清楚。

将马拴在好,围着府邸绕了一大圈才找到相对较低矮的一处院墙,严浩翔借着树轻松翻身上了院墙,极轻极稳,见无人察觉,脚下如乘风游走在青瓦之上。

行至一处院落,熟悉的人影闲倚着,桌上摆着吃食,手中还捏着瓷杯,看样子是在小酌。

轻身落地,徐步朝着那单薄的人影而去,脑子里飞快地组织语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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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了?老狐狸。”未等到他靠近,背影的主人先开了口,严浩翔顿了一下,一时不知他在说谁,“我就不和你客套了,坐下来陪我喝两杯,别的事下次再谈。”

他倚着石桌的手对着月梢微微示意,一杯冷酒就下了肚。

既如此,严浩翔就势坐下,可主人并没有回头的意思,摇头晃脑的倒着酒,不一会又是一杯。

跟着他的动作,严浩翔拿起另一壶倒酒入杯,也学他有模有样邀月举杯,饮酒。

好似这般就能摸清他心中所思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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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何人?从哪里出来的。贵客稍等片刻,在下先去禀告一声。”

迎面遇到这个场景的俩人都为之一愣,下人正准备上前去搞清楚状况。

“不必,今日相爷既临时有约,鄙人也不好打扰,改日再来便是,有劳您引路。”

丁程鑫反应极快,拦住了下人。不为其他,只是坐在贺峻霖身边那人他看的真切,是个许久未见的老熟人。

看来今夜,他来得不巧。

下人听他这么说,也只好给丁程鑫引路出府,路上不忘给自家主子说几句好话。

丁程鑫并不介意贺峻霖爽约,他只是在意和好奇老熟人的突然归来,在此之前连他竟没收到任何消息。

回谷路上心下不安,派人调查。

严浩翔突然出现,让这只老狐狸警惕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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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狐狸,你交代的事情我做不了,你爱找谁找谁吧,相爷这个位置谁爱当谁当。你知不知道我今天在朝堂上遇见了谁?”

赌气似的将酒壶哐当一声砸在桌上,贺峻霖埋头用力揉着自己的脑袋,好像这样就能理清思绪来。

“严浩翔他竟然回来了,更荒谬的是,他居然站在了太后的阵营,把我打个措手不及。你也别说我怂,今天站在对立面的换了谁都不会让我觉得更惊诧。”

严浩翔看着他苦恼的样子失笑,一时不知是该为他在意自己而高兴还是为他觉得自己棘手而难过。

没想到自己的到来会让贺峻霖困扰成这个模样,明明他也有一肚子的苦水要说,可真的面对昔日挚友时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他是做出选择的那个人,贺峻霖却是被迫接受自己选择的那方。他自觉大概没有资格去抱怨那三年的分离与不公。

迟迟没有得到回答,贺峻霖不高兴的转头,眼神里都是哀怨。

“你个老狐狸平时说话头头是道,怎么现在一声不吭。”

猛地转头把严浩翔吓了一跳,玩弄酒杯的手立时顿住。对视了一会,气氛莫名尴尬起来,有种玩把戏被人戳穿的羞耻感袭来。

光线晦暗,背着光看不太清楚他的表情,但严浩翔鼻子里充斥着贺峻霖身上的酒气,自己的面颊连带着脖子酡红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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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罢了罢了,你这只老狐狸永远都是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从你这我也从没讨到过好。”伴着冷笑,贺峻霖撑桌起身,“明早我还有早朝,先去休憩了,你就自己看着办吧。”

甚至不等人有所回复,就自顾自踉跄走了几步。

严浩翔松了口气,看来是喝的多了,都醉到分不清眼前人是谁。看着他走路随时会颠仆的样子,实在是不放心跟着起身。

果不其然,才走了两尺开外就差点让一块碎石绊摔,幸好严浩抓得快才避免脸朝地的悲剧。

严浩翔一手拎着贺峻霖衣裳后襟,一手迅速揽过他的腰扶正身子,也不知是不是错觉,长臂传来一阵不自然的震颤。可看了眼人,贺峻霖低垂着头,眼睛也是紧闭着的,是彻底醉死过去了。

心下叹息,还是小心搀扶着他往寝屋去,生怕把他惊醒了。

月影斑驳,俩人的身影也被如水的月华包围,相互依偎着缓慢挪动。此刻的时光突然就缓慢下来,包裹住整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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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谷后,丁程鑫恰好路过耀文给马嘉祺安排的住所,里面灯火尚还通明,没作过多考虑就提衫进去。

“看来侠客的伤不日便能痊愈了,才一天一夜的光景就已能下地了。”

马嘉祺扶桌而立,正喘着粗气,听到丁程鑫的话立马转过头来。

“您……是那日出手相救的义士吧,不才谢过英雄了。”

“不必不必。”丁程鑫见他要躬身行礼拜谢,连忙拦下,就势扶着他落座,“身上有伤就免行如此大礼,不然伤口再开裂可就又得找大夫来了。”

“给您添麻烦了。”马嘉祺皱了皱眉头,咬着牙在搀扶下稳当的坐了下来,

“那孩子呢,怎么没在身旁守着。”

屋内就马嘉祺一人,当时受伤的时候看这孩子紧张得很,现在却没见着宋亚轩的身影。

“方才他出去没多久,说是给我弄些热的吃食来。”

“如此却是谷中有所怠慢了,待回去在下会训斥他们的。”看来刘耀文并没有把自己说的话完全放在心上,做事这样不着调。

“谷主言重了,”从丁程鑫的话中判断,他就是兖谷的谷主,“兖谷愿意收留我们已是大义,如何好太过叨扰。”

“兖谷对于侠义之士一向崇敬有加,算不上叨扰,若有机会在下还想讨教一番。”

马嘉祺在江湖上虽不说盛名,但知道他的人都评之极高,只是人实在过于低调不爱出风头。丁程鑫也曾动过招安之心,但派去的人甚至连面都没看到就无功而返。若非这次竹林出手搭救,怕是这辈子都难有一面之缘。

“谷主过誉,鄙人只一介草民如何算得上侠者,倒是高攀了。”他从不为这些虚名所绊,也从不受他人无故恩惠。

“阁下谦虚了,兖谷从不插手他人恩怨,但也不会对有天下大义的侠士受难袖手旁观。”丁程鑫说的诚恳,没有一丝恭维的意思。

知道他的意思,马嘉祺也就不再多说场面话了,“兖谷接下我们,怕是要与鬼王爷冲突。”

“无碍,谷中自有应对之策,且等伤痊愈后再行考虑去处。兖谷在江湖还算有地位,鬼王爷尚还不会有动作。”

话是这样说的,但鬼王爷已经派过人来阴晦地向兖谷要人,但被耀文出面打发走了。鬼王爷吃了个瘪,还不知道会不会回过头来狠狠咬上兖谷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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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丁程鑫打定主意要让自己留下来,也不好再去推脱。

“在下江湖漂泊已久,也早听闻兖谷的大名,只是……”马嘉祺轻微的皱起眉,脸上带着友善的笑意。

看着他因为伤口的疼痛而苍白的脸,丁程鑫疑惑的发问,“如何?”

痛意散去,马嘉祺气息舒缓下来,“只是常听人提起兖谷谷主,现今得见却不比他们说的那般。谷主样貌年纪与鄙人也相差无几,却有这般高于他人的建树,实属不易。”

马嘉祺也是在江湖中长起来的,他知道在这样一个危机四伏,无法独善其身的环境里,能够长起来就已经是件幸事,才过弱冠,不仅将兖谷经营成一个名门,还坐上了一门之主的位置,江湖中怕是找不出第二个了。

这个过程,别人不知道,但丁程鑫自己心里清楚手里沾了多少人血。正是因为他身不由己,所以才会格外庇护那些侠义之士。

丁程鑫也不否认,笑而不语,拿起桌上的瓷壶倒了杯水递过去。

“兖谷对外人规矩没那么多,我也有意交你这个朋友,今后不必再以谷主称呼,随性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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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聊间,外头有人冒冒失失闯了进来,手里还端着东西,看到正坐着交谈的俩人愣了一下,“谷主也在。”

丁程鑫点头示意,宋亚轩才敢上前把东西放下来,细心布好吃食和餐具。丁程鑫见状也不好多留,只好先行拜别。

“谷中事多,我就不多留了,你们若有其他需求,只向耀文提就好了。”施施然起身,和马嘉祺简单的互礼就转身出去了。

“师父,谷主怎来了。”宋亚轩坐了下来,将粥端起来递给马嘉祺。

马嘉祺接过瓷碗,搅了搅勺子,“大概是偶然路过。”然后舀起一勺来送进口中。

见他已经吃了起来,宋亚轩也就不好多问他们谈了些什么,只在一旁仔细照顾着。等到马嘉祺用完药安然入睡,他才从住处退了出来。

打了个大大哈欠,伸着懒腰往外走。刚走到院外的一棵树下,就有人翻身下来,他戒备的往后退了一步,结果头哐的一下撞在了院墙上。

“噗嗤。”刘耀文一时没忍住笑出了声来,好笨的人。本来刚被丁程鑫训斥过,心情不好要来找人算账,谁知道这小子在里面一呆就是半个时辰,干脆就躺在树上等人自投罗网,却也没想到是这么个场面。

循着幸灾乐祸的笑声,宋亚轩抬头看着面前又得意又嫌弃的人,一时间倒不知道该说什么。

被那双无辜的小眼神盯得心里发虚,刘耀文瞬间板起脸来虚张声势,“是不是你在谷主面前歪曲我的。”

“我没有。”宋亚轩吃痛的捂着头,原本的困意彻底消散了。

“那为什么谷主指责我怠慢你们。”

“谷主说的又没错。”宋亚轩喃喃自语,也有些不满。

手上还揉着头,看来是撞得厉害,肿起来了。

虽然声音不大但刘耀文听得见,没想到他这么不客气,怼的他一时间没话可说。

“大家都是江湖中人,如今也算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谷主愿意收留我们,你何必又这样和我争锋相对的呢。”宋亚轩也不好太过分,毕竟在他人屋檐下,还是要收敛些。

入耳的话软糯,像似在求饶。看着他那纯良无害的模样,刘耀文自知无趣也就作罢。

“下次别让我抓到你。”

宋亚轩看着刘耀文吃瘪离开,无奈的捂着脑袋往自己的住处走,今晚睡觉看来只能侧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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