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回忆&新生大会

“秋风拂揽漫野”

“去做芸芸众生最放肆的存在”

“青春充满希望”

“人生路途滚烫”

“未来风华正茂”

“万丈光芒璀璨”

“少年是勇往直前的”

“往前跑”

“别回头”

微风轻拂，初阳晕染半边金黄，六点的校园，宁静安详，晨光肆意，像老旧胶卷投射出的往昔画面。对面的建筑物仿佛被深深加重，接着镀上一层饱和度极高的滤镜，墙壁纹理清晰可见，远看让人心宁神往。

“叮铃铃—叮铃铃—”

伴着几声闹钟响，江声笙缓缓爬下床，慵懒地抻了个懒腰，半懵半醒地叼着牙刷，去到公共卫生间洗漱。

高中生活的第一天啊

……

六点五十五🕡——

“江声笙！夏思柠！傅苒峤！你们怎么不叫我起床啊！老娘抢不到鸡肉卷啦！”沈墨宜像一溜风，在空荡荡的走廊从卫生间到502女寝来回飞奔，她几声怒吼，回荡在宿舍楼的四处。（6：30--7：00是早晨食堂开放的唯一时段，所以学生大多都去食堂吃饭了。）

“你快点吧！新生大会七点十分开始，能不能赶到礼堂都不一定！”夏思柠吃完饭回来，便整理书包边说道。

“按照电子地图，礼堂在学校最东面，宿舍恰好在最西面，赶过去起码得十分钟。”一旁的江声笙放大电子地图，接着幸灾乐祸地说：“所以，沈墨宜，你得做好饿一上午的准备了。”

“啊啊啊，我的鸡肉卷！我还想看看萧迟呢！全泡汤了！明天千万把我叫起来！”走廊尽头的公共卫生间传来沈墨宜苍白而无力的哀嚎。

“快点走啦，等会儿迟到了。”夏思柠扒着宿舍的门框，抻着脖子，向不远处手忙脚乱的沈墨宜说道。

“我可不想第一天就认识教导主任。”江声笙也附和道。

七点，踏出宿舍楼，几人大步流星地向礼堂走去，总算迈出了这困难重重的第一步。

跨进礼堂阔气的外门，踩着大理石楼梯，手扶红木把手，江声笙瞬间感觉从头到脚都自信了不少。

她用力推开重重的高门，坐在第三排的萧迟眼睛一亮，赶紧挥手，在沈墨宜和夏思柠窃窃私语的八卦声中，江声笙缓缓走向萧迟，坐在他身边。

“喂，江声笙，我和你讲，我六点四十就来了，礼堂一个人没有，我把每排座位都坐了一遍，就第三排视野最开阔，什么都能看着。”

他得意地挑了挑眉，而后看向江声笙左手边的三人，用胳膊怼了怼她，说道：“这是你室友吧，怎么哪个都比你好看，你这压力也太大了~”

“滚，能滚多远滚多远！”江声笙被萧迟嘟囔得脑子快炸了，压低音量，恶狠狠地看向他。

他撇撇嘴，又暗暗骂道：“切，凶狠的女痞子。”

江声笙气哄哄地翻了个白眼，转头和夏思柠，沈墨宜攀谈起来。

“你和萧迟很熟吗？”沈墨宜瞪着的眼睛，在远视镜的折射下显得格外大。

“嗯…应该算很熟，他是我发小。”

“那你们是不是从幼儿园到高中都是一个学校的！”夏思柠撕开辣条包装袋，说道。

“是啊，甚至可怕到我们一直以来都是一个班的。”

“哇哦～”沈墨宜和夏思柠异口同声地感叹道，甚至连嘴角上扬的弧度都一模一样。

或许是他们只看到过萧迟在球场上意气风发的样子，没有看到他背地里，气人她妈给气人开门，气人到家的一面，所以才能浮现出这样羡慕的表情。

而对于江声笙，凡是倒霉的事，尤其是小学倒霉的事，几乎每一件都和他有关。

小学三年级……

“谁把花盆打碎了！再不承认我调监控了啊！”班主任掐着腰，一脚搭在讲台楼梯上，不耐烦地大声说道。

“是萧迟打碎的，我亲眼看见他踢足球时把花瓶打碎了。”孩子中响起稚嫩而坚定的声音。

“老师，不是我！是江声笙…她…她说我要是敢拿球把花瓶踢碎，她就把她爸爸送她的游戏机借我玩一周！”萧迟紧接着狡辩道。

哈？我让你踢碎的？我爸爸还送过我游戏机？

江声笙震惊地转头看向身边的萧迟，男孩站着，向下瞥瞥她，摆着一副恳求的小表情，右手在桌面下比了个“3”，意思是：三套马利牌丙烯颜料。

三套颜料就想糊弄我？不可能！

江声笙啪的一声站起，还未等开口，老师尖锐的声音便像机关枪一样扫射过来。

“江声笙！小小年纪，聪明劲儿就没用对地方，以前还只是画点破画，现在好了，改破坏公共资源了！”

画点破画？破坏公共资源？

女孩既委屈又愤怒，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班主任接着高声呵斥道：“明天…不…今天！我就请你家长来好好说道说道，看看什么样的家庭能教出这样的小孩儿！”

所以，下午江声笙的父母就被找来，叫老师阴阳怪气的说了一顿，描述并夸大了她的种种“罪行”，班主任高傲的语气听着刺耳，在儿时的江声笙看来就是老巫婆转世祸害人类。

也正是因为那次家长谈话之后，江声笙的父母才对画画持反对态度，并随着年龄和兴趣的增加，阻挠得愈来愈多，最后甚至达到了绝对禁止的极端状态。

……

“江声笙？真是的，你上了高中怎么了，间歇性发呆？”萧迟疑惑的声音拉回江声笙的思绪。

“唉，突然想起你三年级害我被找家长的那次。”

眼前的萧迟眼角一下子耷拉下来，像只做错事的金毛犬。

“喂！你怎么还提啊！我真没想到班主任会那么说你，而…而且”萧迟紧张得语无伦次，脸颊看起来像胀红的气球，“而且我不是承包了你小学到初中所有的颜料吗？”

“你都不知道马利牌有多贵！我几次因为你这颜料错过了游戏机的发售时间。”

看着眼前的他，江声笙噗嗤笑出了声，同时也回忆起那些彼此陪伴的，共度的，值得珍藏的时光：夜晚萧迟带自己偷溜进学校画室，挨个给石膏在不同角度拍照，这样江声笙就能在家临摹，初三美术加试时，也是他主动上前引开保安大爷，为江声笙争取翻墙逃学的时间，自己才得以及时达到加试现场，参加考试。

如果这样看来，认识他也不算太倒霉……

不久，校领导们依次进入礼堂，按照桌上的名牌，在第一排坐下，新生大会准时开始。

……

“校长怕不是把《永乐大典》①背了一遍吧。”沈墨宜拄着脑袋，神情呆滞地注视着舞台前感情饱满，快给自己讲哭了的校长。

“唉，所有新生大会的环节都是全国统一，你就忍忍吧。”夏思柠拍了拍身边昏昏欲睡的沈墨宜，悄悄说道。

……

About 30 minutes later……

“最后，我希望大家铭记海城八中校训：

爱校、尊师，是我的本心；

节约、守纪，是我的美德；

知书、达理，是我的品味；

感恩、合作，是我的财富；

自主、自强，是我的脊梁；

从今天起，情知共进，知情合一；

做一个不怕困难，昂首直立的八中人！”

台下阵阵掌声雷动，校长笑靥如花，接着说道：“下面请高二代表林初尧上台，为新生致词！”

身边的夏思柠蓦然一愣，偷偷夹着辣条的手悬在半空中。

伴随着全场的目光，一位身材高挺的少年缓缓走上舞台，光芒毫不吝惜地抛洒在他的脸上，他站在光中，咧开嘴角，灿烂一笑。

“又是一年绿草成荫，又是一些新的面孔，我非常荣幸能作为学校老生代表在这里欢迎师弟师妹们步入高中的殿堂…

“……”

“……”

“择一事，终一生，我们都是大千世界里的渺小尘埃，但，热爱可抵岁月漫长。”

“亲爱的学弟学妹们，属于你们自己的生活已经悄然开始，希望你们时刻准备着，再次扬帆远航！”

江声笙偶然间的转头，礼堂窗外的枝桠疯长。

台下掌声四起……阳光穿透少年的胸膛，夏思柠的眼中似是泛起点点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