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慕几乎想要借口逃脱了，但她只是冷静地抬起头，看向皇帝，露出端庄的微笑:“臣妾洗漱一番便随皇上前去。”
圣宸宫。
皇帝坐在龙椅上，卫慕站在他身旁，看着郭侍卫将人带了进来。
她一身常服，平静地进门，跪在地上行礼问安。
卫慕偏过头，不想见证这一幕，她的心底慌得厉害。
皇帝敲了敲桌案，语气平淡:“淑妃，你收买宫人，给贵妃下了绝育药，可认罪吗？”
惠淑妃望向卫慕，俏皮一笑:“妹妹脸色不好，该好生保养才是。”
李蔺榕转过头去看她，见她脸色果真过于苍白，吩咐宫人赐座。卫慕坐下，却觉得这场景叫人越发煎熬。
“淑妃，别顾左右而言他。”皇帝目光锐利，语气十分严肃，“你究竟与贵妃有何仇怨？”
“皇上不知道吗？”周晚秋轻扯嘴角，自嘲般看向皇帝，“天元十一年三月，皇上随先帝南巡，贵妃留京管理东宫。那一年的春天真冷啊，湖水冰凉刺骨，葬送了我的孩儿。”
卫慕捂住嘴，她从来不知道这些。眼眶湿热，有什么东西即将喷涌而出，她咬了咬唇，压下心头的怜悯与不忍。
“此事已经过去多年，为何……”皇帝像是不解，又觉这话太过残忍，只说了一半便住了口。
“为何如今才动手？”周晚秋仰起头，滚烫的泪珠从眼角滑落。
“这么多年，我一直……没有机会，她娘家势大，又得皇上怜惜，我只是没有机会而已。”周晚秋深深地看了卫慕一眼，随即轻声道，“我一直以为这辈子都报不了仇了，直到她进了东宫。”
“她与旁人都不同，所以皇上看她的眼神也不同。我想……这就是我一直等待的……机会。”
卫慕不可置信地看向她，她动了动唇，语气快要哭出来:“姐姐？”
你一直在利用我吗？这些欢乐的日子，都是演戏吗？
卫慕胸口堵得慌，喉咙哽咽地说不出话来。
她不敢深究。
周晚秋仍在絮絮:“我与她交好，乘着这股东风，稳稳地站在了俞祈璐的对立面。”
“只要她恨上俞祈璐，以她在皇上心里的地位，就算是要了她半条命又算得了什么呢？”周晚秋笑意盈盈地盯着卫慕看，后者已经在发抖了。
“可惜她太软弱，无论我如何鼓动，她都不愿动手。真是一个蠢货！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已经是中宫了却还不明白这个道理。”周晚秋的神情有一瞬间的僵硬，随即缓缓道，“所以……我只好自己动手了。”
“够了！”李蔺榕起身，站在卫慕身前，冷冷开口，“淑妃谋害妃嫔，手段残忍，德不配位，你不配这个惠字。即日起，降为常在，幽禁品幽阁，非诏不得出。”
卫慕浑浑噩噩地看向跪伏在地上的周常在，只觉得是什么地方出了差错。姐姐，怎么可能只是利用呢？她分明那样真心，也曾为她落过泪。她盯得眼眶发酸，身体已经比意识先一步跪到地上:“皇上……”
“阿荔。”李蔺榕像是没想到她会这样做，眼睛微微睁大，伸手想去扶她，“快起来。”
“求皇上看在姐姐多年侍奉，网开一面吧。”
“阿荔！”皇帝拧眉，像是不悦，“她害了贵妃，还蒙骗了你，你难道一点都不在意吗？”
“臣妾入宫，是姐姐陪伴身侧，即便真如她所说有所利用，但那些快乐是实实在在的，臣妾实在不忍，求皇上不要幽禁姐姐，至少留姐姐贵人身份，让她身旁有人照料，可好？”
李蔺榕盯着她，幽幽叹了口气:“你总是这般心软，你可知贵妃知道此事后会如何磋磨她，又会如何为难你？”
卫慕仰头看他，眼底满是希冀:“皇上会护着臣妾的，对不对？”
李蔺榕轻笑，将她拉到身侧，低语:“朕说不过你。”
“惠淑妃褫夺封号，降为贵人，禁足半年，以儆效尤。”
卫慕看向跪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身影，心头狠狠揪了一下。以后，再也没有人会叫她一声“妹妹”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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