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华的剑光由远及近，剑尖停在二人面前。金光瑶无所顾忌地冲撞上去，连蓝曦臣都吓了一跳，岁华却如有灵一般即刻避让。
身后看不见的怨气更加冲天，直到金光瑶的身子被一条紫色的光链缠住，金光瑶才认了命。
彩衣镇的整条大路空荡荡的，原先络绎不绝的人群也被着金氏校服与江氏校服的弟子隔开。围在两旁瞧热闹。
印有九瓣莲的马车缓缓在道路中间行进着，江澄掀开车帘，摸着空荡荡的原先戴着紫电的手指愣神。
两旁的人群有了小范围的骚动，江氏马车身后跟随着的是印着牡丹家纹的华丽马车。金灿灿亮闪闪。金氏财大气粗，比起江氏大气简约的风格。金氏不可谓不招摇。
金凌摸着岁华，冷冰冰道“说说吧。怎么从不夜天跑到这来了。”
金光瑶只是低着头，没有答话。金凌气不打一处来，忍不住骂道“你究竟想做什么？还要步永无来生的后尘么……”
年纪成熟的金氏少宗主，此刻摒弃了一贯压抑情绪的贵族风格，正处在暴走边缘。
金光瑶还是低着头不说话。其实话一出口金凌的面色便转了苍白，碍于傲娇的性格属性。金凌只是偷瞥金光瑶的神色，却从平时那小鸟叽喳属性此刻沉默寡言一动不动的面上未觑出任何不悦或者好奇的情绪。
金凌慌了神。暗自懊恼自己气血上涌便不管不顾地讲出尘封多年，早已结痂的伤口。
待他暗自调息好转，才尽量放平那受他舅舅潜移默化的脾性“你说话。”
金光瑶还是未发一言。金凌疑惑地去推，那娇弱的身子便倒了下来。金凌一惊，揽住金光瑶的同时，那道紫色的光链也飞速从他身上褪下，嗖一声便冲出车帘，飞到了江澄空落落光滑的指节上。
紫电自动飞走没让金凌感到多大的疑惑，反而是他触到金光瑶冰冷的皮肤时，胸口仿佛掠过一大片刺骨的寒风，心中凉了一片。
蓝曦臣御剑载着金光瑶，已离开了姑苏地界。下方群山环绕，尖锐的山峰矗立着，山体在风雨的侵蚀下剥落了一层层灰石。
那黑黝黝不见底的山崖夹角下，金光瑶每每望去，都仿佛有一只巨大的眼睛在凝望着他。这令他感到惧怕。不由闭紧了双眼，攥着蓝曦臣的衣袍。
蓝曦臣一边御剑，一边还分心察觉着金光瑶。此刻感到异动，并未发问，反而抚慰道“此处是清河地界，我们便在此地休整一番可好？”
金光瑶点点头，又想起蓝曦臣看不见，便开口道“好。”
约半刻钟，这些奇异的山峰便都不见了，转而化作烟火人间。
蓝曦臣并未朝清河主城不净世，反而停在连衣镇。此地距主城不净世约八十里地，是清河水墨书画的重要产地，而聂氏修刀，对于着些“文艺邹邹”的，不是很感兴趣。除却每月为聂家二公子采买书画笔墨，一般不会有聂氏子弟来。
近些年来，聂怀桑痴痴傻傻，每月的采买也没有了。
蓝曦臣在近人前，远远收了朔月，才小心翼翼拉着金光瑶冰凉地小手往客栈走。
土地平坦踏实的感觉让金光瑶放下了悬着的心，情绪慢慢好转起来。这许多年，说是溺爱捧杀也不为过。从未如此狼狈的躲过人。金光瑶后知后觉，倒还有些好玩。
为避免暴露位置，二人翌日一早便离开了清河。金光瑶还困得睁不开眼睛，蓝曦臣就将他拢在怀里御剑。
待金光瑶幽幽醒转，下方已是一片汪洋大海，幽蓝的海底蕴藏着无尽的生命。空气中是咸腥的海风味，海鸟时而展翅高飞，时而俯冲海水。在行进中获取丰富的食物。
金光瑶望着蓝曦臣被海风吹动的头发，不禁感叹“蓝涣，你可真厉害。”
蓝曦臣灵力强大，在此汪洋大海上，还有空闲对他谈笑。
“阿瑶可听过《归墟》的故事？”
温氏藏书阁藏尽奇书，可金光瑶进入书阁的次数寥寥无几，纵使再过目不忘，可都没看过，如何得知？
金光瑶摇摇头。
蓝曦臣笑道“那我在阿瑶面前献献丑。”金光瑶对于蓝曦臣的自谦不是很受用，心道泽芜君尊名远播，若他说献丑，那天下的君子岂不是都要更丑、非常丑了。
可金光瑶急于听故事，没有反驳他。
“在渤海遥远的东面有一个无底深渊，名字叫做归墟。天下所有的水都汇集于此，不会干涸也不会满溢。”
金光瑶来了兴趣“蓝涣知道归墟吗？我们可以去看看吗？”
蓝曦臣道“归墟地点莫测高深，古往今来没有任何人进去过，故而只留下了传说。”
金光瑶点点头。
蓝曦臣又道“还有传说，归墟乃冥界入口，人死进入归墟，从而受到神明审判，决定是否转生。”
金光瑶闻言，有些轻蔑地笑了。眼底闪着坚定的光彩“师尊说，世上从没有什么神明，我成事与否，全靠我自己。”
“归墟的传说只告诉人们。人死归于混沌，再生生不息地繁衍、成长。人从未死去，死去的是腐朽败坏的政权。成长的是新兴、趋于幸福的美好。”
金光瑶再蠢，也知道蓝涣是在精神上引导自己了。发问道“什么才算是腐朽败坏的政权呢？”
蓝曦臣望着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大海，眼里燃着火焰“欺压百姓的政权。”
金光瑶想笑，却也笑了“那么，金氏、蓝氏算不算？政权争夺更替，谁又谈得上腐败还是清明呢？修仙世家财力雄厚，门生无数。平凡百姓，又有谁能与之抗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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