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芜君，劳烦您随我去一趟芳菲殿。”苏烈看一眼金凌，轻声开口。
“对对！泽芜君，劳烦您了。”金凌也微微见礼，很是恭敬。
“无妨。烈儿随我去吧。”蓝曦臣淡淡开口。
“等见完了大公子，烈儿想请教您问题。”苏烈的语气很怅然，所有的疑问挤到他脑海里，让他不得安宁。
“正有此意。”蓝曦臣轻声回答，听不出什么情绪。
“我总觉得，您变了很多。又好像没变。”苏烈小心翼翼地，鼻中一酸。
“……”蓝曦臣没有回答。他的意识陷入了金光瑶被他一箭穿心的时候。
俩人之间的气氛突然变得沉重起来。
“泽芜君！苏烈！”苏瞳远远在身后跑。蓝曦臣没听见，还顾自往前走，而苏烈已经顿足回身了。
“小点声。”苏烈拉过苏瞳，指指蓝曦臣的背影“别搅了泽芜君。”
“我随你们一起去吧。”
“如今金麟台风雨飘摇，若没有江宗主和泽芜君，少宗主是决计不好撑过去的。”苏烈微微垂眸，苏瞳发觉他眼睫上亮晶晶的。
心中一惊。
“王义有消息吗？”半响，苏烈已抬起头来了，望向蓝曦臣的背影，问道。
“还没有。”
“走快点，我们跟不上泽芜君了。”苏烈拽住他的胳膊，目光定定瞧着蓝曦臣，奋力奔跑着。
隔离五步时，蓝曦臣顿足转身，口气淡淡的“烈儿，跑慢些。”
苏烈放开苏瞳，喘了几口粗气。
“苏大人！苏大人！”一名门生边跑边喊，苏烈怕他跑过了，一把拉住他，皱着眉头“怎么啦？没见泽芜君在吗？喊什么。”
那名门生猛地看向蓝曦臣，面色一白，到嘴边的话又咽下去了，只是愤慨地盯着蓝曦臣。
苏烈便要发火，苏瞳瞧着不对劲，忙拉过那名门生，笑道“泽芜君见谅，苏烈，你们先走。”
蓝曦臣颔首道“烈儿，走吧。”苏烈脾气暴躁，狠狠瞪那名门生一眼，气得咬牙“臭小子，怎么对泽芜君的？”
蓝曦臣垂下眼眸，脸色有一瞬的忧伤。
待二人走远了看不见背影，苏瞳才奇道“怎么了？你平日最尊敬泽芜君的，怎么……”
他一低头，只见那名门生哭得涕泗横流，有些无措“我不过说你两句，怎么……”
那名门生揉揉通红的眼睛“苏……苏，是蓝曦臣，杀了宗主……”
苏瞳浑身一震“什……什么？”他咬咬牙，想起江澄当初也在场，转身就往斗妍厅跑。
“子轩脉搏平稳，五脏六腑也开始运转。不日便可醒来。”蓝曦臣收回手指，轻声说。
苏烈点点头，眼里满是泪花。
“多谢泽……”芜君二字还未说出，身后就刮来一股大风，只听剑声一凛，那道剑光直直冲着蓝曦臣而去。
苏烈下意识便以臂相挡，而后又抽出腰间的佩剑来，二人打了一个照面，苏瞳收剑不及，眼看着就要刺向苏烈的右颈，蓝曦臣轻轻一挥，苏瞳的剑便刺向了石墙，戳出一个大窟窿来。
“烈儿？没事吧？”蓝曦臣问他。
苏烈摇摇头，脾气却“噌”的上来，骂道“苏瞳！你疯了？”
而后有匆匆的脚步，江澄与金凌一块冲进来，金凌惨叫一声，往金子轩身前扑“父亲！”
江澄一愣，打眼去瞧这密室。四周俱是墙壁，烛台金灿灿的，照耀着这一方天地。还有风速流动。
桌椅板凳俱全。紧贴墙壁的博古架上满是摊开的书籍。书案上还有研好的笔墨。只是已干了许久。
“这是……”江澄一时有些惊疑。再望向蓝曦臣与金凌所处的地方，更是奇怪“……金子轩？”
苏瞳与苏烈气氛火爆，要打上一场一般。苏瞳恶狠狠地盯着蓝曦臣“你问这伪君子！”
苏烈顾不得闯进来的江澄与金凌“你在说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你竟要对泽芜君拔剑相向？你是不是疯了？”
苏瞳的灵剑上覆着一层金光，剑身不停颤动着，发出“铮”的嗡鸣。
苏烈则手持佩剑，护在蓝曦臣身前。
“蓝曦臣。杀了金光瑶……”江澄轻声开口。
苏烈眼前一黑，有些不可置信“什么……江宗主！您这话可不能乱说！”
身后传来一道和煦的声音“他说的没错。是我……杀了阿瑶。”
苏烈踉跄一步，猛地转身，佩剑已然落在蓝曦臣脖颈上“您……再说一遍。”
他见蓝曦臣面色灰败悲痛，已断定这是真的了。
金光瑶最尊敬他这位二哥，对他奉若神明，关怀备至。
而手中这柄剑，还是蓝曦臣送给他的。
想到此处，苏烈的手不停颤抖，剑身也跟着他颤，划破了蓝曦臣洁白的脖颈，却也没有取他性命。
蓝曦臣望着苏烈。苏烈是金光瑶十几年前捡回来的，在他身前教诲了多年，疼爱了多年。
苏烈也是最像金光瑶的。故而蓝曦臣对他多有爱怜。
“现在金家内忧外患。不能再杀了蓝曦臣授人以柄，引蓝家来捣乱……”这声带着病气的话充满坚定，江澄转头，只见金凌扶着金子轩起身了。
金子轩醒了。苏烈放下佩剑，奔过去，却是无言以对。
“我会……帮金家渡过难关的……”蓝曦臣艰难开口，撕心裂肺的痛苦与羞愧一股脑的席卷而来。
苏烈木然的瞧他一眼，眼里空洞洞的。
苏烈一个人站在金麟台上，不知为何，斗妍厅门前四季不谢的牡丹已经衰败了不少。
狂风从他耳旁灌过“你为什么不杀了他？”是苏瞳。
苏烈没说话，轻声念诀，一道蓝光呼啸而至，堪堪停在半空。他轻盈一跳，瞬息之间，便消失在了金麟台上空。
观音庙从前香火鼎盛，繁华不绝。可如今望着满地的残垣断壁，杂草丛生。苏烈禁不住悲从中来。
“宗主……我来找您……宗主……”眼泪落在灰泥之上，激起一层层灰尘。苏烈以手刨地，却始终未找到金光瑶的遗体。
那具散着漆黑煞气的棺材上满是擦痕，苏烈召出佩剑，手指满是鲜血，他大喝一声，就要劈开棺材，可转念一想，又停住了。
他把那柄佩剑随地一扔，便去抬那厚重的棺盖。
里面有散发着黑气残缺的聂明玦尸体。有破碎的衣料，可就是没有金光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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