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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风雨欲来

EXO:堕渊之城

脚下几处凹陷的水泥路勾勒出一曲小道,不远处鲜红的血液混着雨水顺道而流飞溅了一身洁白婚纱。寂静的夜被耳边喧嚣不停的雨声划破,宛如倾盆倒下,弄花了我精心准备的新娘妆容。

耳侧“滴答”不停的雨水冰凉,本打理好的碎发此时也耷拉了下来紧贴鬓角。脚下像灌了铅一样沉重,身上拖拉着的还有吸收了不小分量雨水的纱裙。

我愣愣地,置身于这片无边黑暗中。

天**然断下一道惊雷,震耳欲聋,又诡异可怖,连带着劈下一道骤光,照亮了前方的路。

我视线一转便承接上了破碎不堪的画面,车身报废燃起了熊熊烈火,在明亮的火光前有一个男人躺倒在一片血泊之中。

我上齿咬住下唇的力越来越大,直到有温热的液体充斥着我的喉腔,我才猛的抽回心脏处的痛觉,朝那个男人奔去。

记忆中的面容被血和泥弄得肮脏可怖,我颤抖着手去触碰他的脸颊,却被冰凉的温度惊回了指尖。

有什么细节转化为信息在我的脑中串联成篇,结合成了我无法接受的事实。

不要……不要……

“不要!”

我猛的睁开眼睛,望着正前方灰白色调的天花板一阵急促呼吸,手紧紧抓着身上的被褥,背后全是冷汗。

又是这个梦,四年了,都已经过去四年了,这个梦依旧纠缠着我,梦里最痛的真实感一次又一次吞噬我的血肉,在午夜之时带我游走深渊。

这个梦什么时候能够放过我呢,也许永远都不会了。我这一辈子都无法摆脱记忆里血的审判,又怎么可能在余生得以安慰呢?

灿烈啊,这是你给我的惩罚吧。你以梦魇的方式让我赎孽,而我悉数承担。

我浑身汗透,就像是抽去全部力气般恹恹倒在床头。视线一转,拉得严严实实的窗帘缝隙透过一缕清冷的月光,现下还是半夜,我不自在想起几天前的争吵。

“饭菜不合胃口吗?”饭桌上,飘香四溢,吴世勋放下筷子,优雅地擦了擦嘴角,双手自然交叠放在身前,他微微侧目相对我的脸孔,那是个耐心等待想要倾听我说些什么的预示动作。

我攥紧双木筷子,搅了一圈汤水,过尔,逆时针又搅了一圈。

餐厅的明黄色吊灯打下的光芒充足,将白净的餐布都照耀得金贵无比,我视线扫过桌子上不久前搁置的请柬,红色包身在白布上显得格外扎眼。

许念曦悲戚的咒骂还如在耳畔久久回旋,黑夜里冲天的火光还烙印在我的记忆深处,誓言承诺被岁月这把利剑搅碎,化为我心口的刺,喉咙处仿佛始终有一口吁痰,咽不下,咳不出。

“吴世勋,别带我去了。”

许久,我无视他迫切的目光,放下没喝几口的汤准备起身,站起的那一瞬间就被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道牵制,我踉跄着后退几步被他掰过身体面面相对。

“信以,我不带你去,订婚典礼会取消吗?我不带你去,你就能一辈子都不面对吗?”

他严肃地看着我,倏尔站起来欠身低下头与我的视线平齐。手腕上还有他掌心的温热,可我的心却暖不起来。

我别开视线,他却执着地紧紧盯着我,炽热的视线让我有些喘不过气来,“信以,逃不掉的,我已经带你离开了,无论是自愿还是被别人推着往前走,我们总要继续走下去,一场订婚典礼算不了什么,但只要他们想,还会有无数场订婚典礼等着你。”他顿了顿,“还是,你不愿意看见她和朴灿烈……”

“吴世勋!”我不知道我是以什么心态打断他,就好像狡猾的狐狸终于还是被踩到了尾巴。

“我早就跟你说过,从边伯贤的禁地带我出来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你会受到各种各样潜在的危险,既然保证不了我的安危,为什么一开始要自作主张将我们两个绑在一起?凭你所谓的爱情吗?”我抬起手指攀附上他的胳膊,冷笑着:“我是一个无耻的女人,我贪恋一个人的好所以我跟你走了,可就是因为我是个无耻的女人,我不想,也不愿,再面对我悲催的过去。”

我悲凉地看着他英俊的脸孔,像是被人揪住痛楚,发冷地微微颤抖,想要扯开他的胳膊却无奈他收得更紧了,忍不住恼火了些:“还是你觉得,我愿意跟你走这还不够,必须要我亲自跟过去一刀了断,要我亲眼再目睹一次那些残忍的真相,看着他们一个个如何如何叙述对我的憎恶,然后我就会乖乖待在你身边,这样的结果才不枉你从边伯贤手里把我劫过来?”

我用没被束缚的手指用力戳着他的胸膛,一字一顿的。指尖泛白,下一秒被他握在手里,我发颤地想要抽出来却被他更加用力地握紧。

他黑如檀木的眸色影影绰绰,我看到了我苍白的脸和欲落的泪。

我害怕的。没有逃离边伯贤之前害怕吴世勋被我牵扯受伤,逃离边伯贤之后我又害怕去面对那些残忍的过去。

吴世勋是知道我所害怕的,但同时我也知道他在意的是什么。我知道我不会再爱上谁了,可这样的保证说出来没法让他心安,或许只有看着我亲自跟过去倒戈相向,才能让他放心我不会离开他。

他张了张嘴,原先微怒的神色被他努力自若压了下去,“对不起信以……我不该逼你的,既然要带你走我就该考虑好你的选择……”他纠结着,最后摊牌,“我承认我有私心,我就是想让你明白,现在只有我站在你身边,只有我愿意什么都不管地爱着你。你可以不爱我,但我害怕你会爱上别人,我已经失去了四年,我不敢错过又一个四年。”

“这样推着你真的不好,强逼着你去面对过去真的不好,可是……”他用力闭了闭眼,“可是,我也实在是没有办法,你不爱我,也不喜欢我,我没有筹码,我只能利用你们之间的恨,是我卑劣,是我的错。”

“但是信以,你也必须承认,事到如今,你不能再躲下去了,你的懦弱只会让他们更加肆无忌惮地伤害你,过往一切的悲剧都不只是你的错,你不该任由他们把火引到你身上,你得堂堂正正起来,堂堂正正地站在他们面前。”

“吴世勋……”他的肺腑之言侵占我的思绪,将我从死海里狠狠拉扯碾压,我叫他的名字都颤了音节,他打断我,双手移上我的双肩,我不敢听他的言语,他却钳制我不许我退缩。

吴宅的仆人早已在傍晚之时被吴世勋谴走休息了,此刻安静的餐厅只有我紧张的心跳声和吴世勋灼热的话语。

大片大片的影子落在身后,纠缠不清的感情随着时间慢慢沉淀。

他说:

“信以,你有权利爱一个人,有权利恨一个人。”

“你是独立的,不是他们复仇游戏的附属品。”

“所以不要怕,我在你身后呢。”

我如此恐惧着回忆的潮水,每天兢兢战战地苟延残喘,生怕有一天呼啸着海浪将我硬生生卷进仇恨的车轮下碾压。

我生性多疑,我曾经相信过很多人,事到如今,我其实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相信吴世勋,但是愿意赌一把从边伯贤的囚禁下逃出来的时候是有一点相信的吧。

虽然他今天说会做我身后的倚仗,但我不敢太期待,积攒多了演变成失望的结局我早已司空见惯。

几天前噩梦般的重逢我记忆犹新,许念曦的诅咒和扭曲的表情无不在警戒我,我现在就是一条刀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只要吴世勋稍微放松我一点,或者哪怕吴世勋将我看得很紧,我都还是逃不掉宿命的报复。

也许是明天一早就要起来化妆收拾,我前一天晚上竟然做噩梦了,那个自从我住进吴宅就再也没做过的噩梦。

我还是妥协了,每天走向深渊的挣扎倒不如我直接选择站在深渊中央。

夜幕缓缓降临,一切未知的恐惧都藏在一呼一吸间。

我坐在靠椅上任由身旁的人摆弄着我的肢体给我上妆,看着化妆台上镜子里自己苍白的面容有些出神。

我发着呆,直到有人轻微拉扯着我的头皮,泛着淡淡的疼,我才从神游中抽身而出。看着镜面里女人一脸的抱歉,我牵起一抹浅笑,摇摇头说“没事”。

“说句实话啊,信小姐您真的长得很漂亮,比我见过的女人都要妩媚,当然我不是要讽刺您的意思啊,我是说,信小姐的美真的是百年难见的那一种,只不过就是人太瘦了,如果脸上能再多点肉,不像现在这样皮肤苍白透着病态感就好了,那样的话您肯定更漂亮!”

耳边是化妆师左一句右一句的阿谀奉承,不知道是刚刚不小心犯了错想要用拍马屁的方式弥补过去,还是习惯使然见人就夸。我不打算理会她,本想用沉默来回绝她的话,没想到人家丝毫没有眼力价,兴致高昂地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信小姐,我有一位认识很久的养生专家,专门帮人调养身子的,你看看你的身体,一看就是生活作息不好,身体素质差,这样的情况一定要趁年轻赶紧调养才是,要不然到人老了可有得后悔呢!如果你有意向的话,我改天帮您联系啊!”

我蹙起眉,终归是恼了她的烦语,刚想开口体面一些拒绝,却意外地被一道寒凉的声线断下。

“那就请过来看看吧!”镜子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抹修长挺拔的身姿,我惊讶地顺着身形移上目光,与镜中吴世勋的视线刹那间交接,下一秒便又不可预料地错开,他看向我身旁的化妆师,说:“下次我安排时间,你请过来给信小姐看看,她身子确实很差,现在瘦得简直不成样!”

吴世勋的脸色不太好,我知道他眉宇轻轻挑着的动作意味着他已经生气了,而他现在正用这样的表情面向化妆师。

我抿着嘴有些犯愁,我还是没能猜出吴世勋到底为什么心情突然崩坏。可当他冷着脸不经意间又转过头看向我时,眼里漏出的心疼让我一瞬间明白了。我早该猜到的,虽然我从未提及过,但一个月前的那个孩子他应该调查得比我还清楚,所以,包括那场流产应该也是知道的吧!

可我想说,我并未觉得是那个孩子影响到我的身体太多,这幅躯壳一点一点瓦解的源头,说白了不过是因为边伯贤四年的折磨而已,是边伯贤无下限对我身体的摧残,才导致如今这幅憔悴不堪的模样。

可这又能怨谁呢?一切不过是因为我欠他的。

我欠他的孽,他欠我的罪,早已如藤蔓裹心,缕缕缠绕纠葛,再也解不开了。彼此收紧时会痛不欲生,可四年来唯有如此才能让我们清醒地感知到对方的存在,才能让我们深刻意识到,我们还会痛,我们还活着,我们的心——还没有死。

大街上车水马龙,身侧的车门被打开,我看着吴世勋将那只把我从苦海里拉出来的手再一次递到我眼前。

车外的冷风肆无忌惮挤进车厢,我提起长裙挽过吴世勋下了车,原本只对着吴世勋的媒体镜头霎时拍下了我和吴世勋的同框照片。消失了四年,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我是谁时,吴世勋就已经联合保镖将我护送进了酒店大门内。

这是夜魅酒店,富丽堂皇的大门四年未见依旧奢华内涵,可让我记住的从来不是它辉煌的外表而是它的主人。我清楚地记得,夜魅酒店曾经姓张,而我和张艺兴的那场以新娘落跑而退幕的婚礼,曾经就是在这里举行的。

我后来听说当年这里发生了一次不小的爆炸事故,不过我没想到,张氏才刚准备翻身,就已经极快地把酒店重新修整回了比当年还焕然一新的地步。

走进去先入眼的是圆形的华顶吊着巨大的水晶灯,灯上微微颤动的流苏配合着低垂下的天鹅绒的蓝色帷幔。金灿灿浮动的光芒流淌在宴会的每一处角落,悠悠飘来的酒和食物的香气和着轻盈的舞曲,一切恍惚得不真实。

贵妇小姐们低胸的礼群总是那么耀眼,不乏欣赏的目光流恋上下。华丽的宴服下藏着一颗虚伪的心,“笑里藏刀”的嘴脸在彼此说话间照应得相得益彰。

真是久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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