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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暮去朝来

EXO:堕渊之城

——死亡是终点吗?

“信以——”

“阿信——”

“不要——”

“砰——”

轻飘飘的。

我的人生,每当踏进死亡边境时都格外冷静。就像此刻,冰冷漆黑宛若无知深渊的金属质地抵在我的太阳穴处,我的食指不会颤抖,不会犹豫,眼底早已寂灭的情,也随天边最后的灰芒被染尽,所有阳光被褫夺,我终是一无所有。

雨。毫无预兆地来了。

淅淅沥沥,将我的身心俱疲;愈发倾盆,将我的情爱打碎,我肮脏不堪的尸体最终会被掩埋在港京这片土地。我深知,这是我最后不会后悔的选择。

耳边“哗哗”的雨声吵醒混沌冷爵的我,眼前模糊重影,滚烫的液体侵蚀腐朽的心脏,整个世界彻底颠倒。我像是个聋哑人闯进异空间,我突然听不见一丁点声音,哽咽不出一个字。

冷冰冰的手铐将我束缚,举着手枪的胳膊不甚艰难,我蓦然握紧枪身,恍若想起无数个雨夜。

惊雷闪过乍现他阴鸷深邃的黑眸和白色衬衫上绽放的鬼红色罂粟花;

雷霆爆破惊现漫天火光,冰冷刺骨的寒风凛冽和血泊中无意识的他;

白光劈开我崩溃的哭声,飘飘扬扬的雨帘遮盖他忧心忡忡的假面具;

……

枪响之后,我选择放弃。

“我不要谁的救赎,我只想结束这一切。”

那天乌云肆无忌惮将整片天空遮盖的无一丝缝隙,手枪从手心脱力牵引落地,身子再也不堪负重往后仰,缤纷的世界一点一点褪色,视野的宽阔一点一点缩小。耳边最后乍响的是身体狠狠撞上地面,接踵而至的疼痛将我的思绪切断。

我曾经,无数次临近死亡,看见过无数次地狱大门的开启,而这最后一次,我真真切切感受到了尽头的流逝。

眼底再也无法收纳任何景色,白光闪过,我陷入黑暗,好像有人抚摸我的眼睛,好像有人拉拽我的衣物,又好像有人在呼喊我的名字,可我的感受正在以无法挽回的趋势背离。

都说人死后会回望自己的一生,可我没有。

我的一生,跌宕起伏、荒诞不经、可耻可笑、错误百出,这样不堪回首的经历让我竟没有丝毫留恋。

只是呼吸渐渐麻木,只是意识渐渐疏远,只是在最后的最后,我恍然看到地狱门口站着一道黑影。

波光浮动,我不由心悸。他缓缓侧过眉目,我最终看清了他的容颜,一如当初年少的模样。

往复岁月蹉跎,年华愈老,我没料到,我还是同你走入地狱。

——你还是来了。

——我的爱人。

-

“跟我走吧。”那是一双掌心有一条骇人疤痕的手,他的手指线条很美,能让人通过手型猜测出他的容貌也该是硬朗的。

曾经这双手总是插进校服裤兜,不会时常露出手掌心那条令人心疼的疤痕,后来这双手拉扯过我的衣袖,我记得那时的自己有多残忍。

他是那样一个冷漠不善于表达自己情绪的男人,却在第一次祈求我幸福而湿润眼角之刻,我选择后退了。

我轻轻掀起眼皮,顺着西服袖口一点一点上移视线,深蓝色的领带被井井有条地打理好系于他的脖颈处,当年那个单单穿着校服都能让人感到禁欲的男孩如今是真的成长为一个生人勿近的男人了。

我不由得轻颤睫毛,呼吸都有些急促。我最终深深地对上了他的视线,天蓝色跟他深如黑檀的眼眸很配。

“世勋。”我唤着他的名字,时过境迁,我们好像回到了当年梧桐树下,两两相望的彼此。

“我没有选择了。”

我没有去接他的手,或者说我是不敢。

这是我和边伯贤的恩怨,是朴张两家的仇恨,我不该,也不能去牵扯别的人。吴世勋是无辜的,我不能像四年前一样成为一个自私的人。

我将身子坐得直了些,车内的暖气却怎么也温暖不了我寒凉的心,我回避自己的视线,他直勾勾地盯着我,余光里手面上的青筋清晰可见。

下一秒,胳膊被他一把扯住,我受控惊诧地望向他。

“你有的信以!”他死死攥紧我,紧紧逼向我,如此近的距离,我甚至能听见他断断续续的呼吸声。

我看见了,那一如当年悲戚的眼神。

“信以,四年了,我想过放下你的。就像当年我的承诺一样,只要你幸福,我可以完完全全消失在你的世界里,在你看不见的地方无论多痛苦地爱着你都与你无关,可是信以,你当年兴致勃勃将张艺兴的好说的天花乱坠,如今呢?你变成什么模样了?你受制于边伯贤四年了!你怎么……”他红着眼,看见我几欲滚落的眼泪颤了音节,他把我小心地揽进怀里,“你怎么…把自己赌得这般惨?”

对啊,我怎么把自己赌得这么惨?

我半仰着头,一道白光曝现,我望着灰蒙蒙的天,竟也哽咽着找不出理由来解释自己这四年的荒唐人生。

“世勋,你知道这么做的后果吗?边伯贤不会放过你的,他那样一个疯子会伤害到你的,我真的不想再因为我又有人出事了。我真的累了,不想再挣扎了。”

腰腹的温度愈来愈滚烫,他圈着我的力道只增不减,“那就当作不是给你重新活着的机会,当作是给我一个机会,好吗?”

他的热气一点一点渗进心脏,“给我一个光明正大站在你身边的机会。信以,这么多年了,就算是排队也该轮到我了,我真的快要疯掉了,只能远远地看着你让我快要疯掉了!”

我从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自己是个骨子里的恶人,自私又卑劣,总是渴望有人爱我,总是渴望幸福。

在吴世勋坚定的眼神中将自己的手伸进他的掌心时,我便知道,我不值得让任何人付出。我还是舍得让他趟进了这场浑水,我还是奢望了。

身后是边伯贤的车,我窝进吴世勋的怀抱任由他将我抱向何处。风雨欲来,酣漓之后,我离那场长达四年的囚禁越来越远。

“吴世勋,可以跟我说说现在的港京是什么局势吗?”

我知道呆在吴世勋身边越久风险就越大,了解港京的现况是很有必要的,最起码,到最后,我不能搭上吴世勋的命,不能重蹈当年的覆辙。

在吴世勋的介绍下,我才恍惚如今的港京已经不是四年前的港京了。

朴张两氏联盟回归打算东山再起,这两座曾经霸占了港京数百年的世家家族曾一朝被边氏掀翻,回来第一件事肯定就是报当年的仇。

吴氏是两年前的新型公司,包括最近有许多从京都来发展的企业也是瞄准了港京这块宝地,不再是当年三头巨鳄称霸的港京现如今局势非常混乱,也很紧张,吴世勋估计也是看准了此刻的边伯贤绝对不能跟吴氏对盘的机会才敢公然将我带走。

港京的雨总是又密又暴。这一次,我想它终是要变天了。

比起边伯贤的措手不及,我想我也不该是心情舒畅的那个人。毕竟在港京所有人眼里看来,朴张两大家族当年能够垮台的那么快,可是少不了我的“帮助”。

空气突然变得压抑起来,直到今天,我还清晰记得雨夜里男人血肉模糊的身体,还不敢忘,当年我的选择酿成的恶果。

住进吴世勋家的第一个晚上,我没有做噩梦,比以往睡的都要安稳。

我是个不愿意轻易将心寄托到别人身上的人,可这样的我,在与吴世勋相处月余后竟也开始肖想,我还会有救赎吗?

吴世勋的工作很忙,他也无意间提到过,最近的他比之前都格外忙。我猜到这是边伯贤的手笔,可吴世勋却从来没在我面前提到过那个男人的信息,哪怕一个字。

他很细心,我也知趣不去过问是否边伯贤单独联络过他。我很享受没有外界打扰的日子,与边伯贤的囚禁不同,吴宅让我释放自己,敢于展现自己的情绪。

不会担心边伯贤什么时候回家折磨自己,不用害怕揣度边伯贤的脸色,总之,我很喜欢这里。

但是事情往往事与愿违。

当你事事都顺利的时候,你就该意识到,总该有大事即将来临了。

我坐在吊椅上,心情颇好地手里举着一只逗猫棒逗趣一只灰色小猫。

它叫慕裴,是吴世勋从国外带回来的猫,这些天,呆在吴氏这座大宅子里,我无聊时总会和它作乐消遣时光。

兴许是我太过入神,又或者是她懒得先开口跟我说话,总之直到夕阳余晖打在我半边脸上,我才终于注意到草坪旁石路上的女人。

她带着羊绒帽,穿着一套深灰色打底的毛衣,外面披着黑色披肩,踩着真皮高靴就这么直直地站在那。

我没有想到从边宅出来见到的第一个人会是她,估计她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碰见我。

大抵是四年的时间足够将一个人棱角磨平,我们竟还可以面对面平静地坐着,这样难得的场景在我的梦里也不曾出现过。

“念曦。”四年不曾称呼的字眼如今念起来已然生涩。

她的指腹轻轻摩挲杯壁,眼皮微抬,却没有在看我,她淡淡地讥笑一声,“别这么亲昵地叫我,挺恶心的。”

我不自在地绞着手指,此刻终于有些坐立难安。

“四年了,没想到你还活着。”她放下水杯,施舍眼神给我的时候,灰色的瞳孔里暗淡无光,我料想这四年的日子她也一定不好过。

“信以,我不是记得你一直被边伯贤保护的不见天日吗?怎么如今住进吴世勋家里了?你这种从小到大养成的在男人之间跳来跳去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

我沉默不语,尽量忽视她言语上下的讽刺。我没有资格反驳的,在这个世界上,我最没有资格反驳的女人就是许念曦。

我毁了她的哥哥,还差一点害死了灿烈,她憎恨我也是应该的。

“信以,就算我们的账在四年前一笔勾销好了,但是你欠张氏的,欠灿烈的要怎么还呢?”

她直勾勾地盯着我,仿佛要把我的脸上看出一个洞。

“要是早知道一切会变成这样,我当初就不该把灿烈让给你,不,或许更早,我就不该认识你,不该邀请你去参加我的生日宴会的。”

“对不起……”我忍不住低声道,可我又清楚我的“对不起”会让她更难堪。

“对不起有什么用呢?”

她眼含泪光地看着我,我悲痛地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她,她的每一句话都不是质问,却胜似质问。

这个世界上,最可笑的词语,就是“对不起”。

“算了,我也懒得跟你多说什么。”她欠起身从手提包里翻出了一本红色封面的邀请函,我看着她的胳膊伸直将那封邀请函推到了我的面前。

“我要结婚了。”

我翻开了邀请函,上面新郎一栏的名字和她的话一齐,刺得我心脏生疼。

“——和灿烈。”

不算锋利的边角硌在手心,我不受控地捏紧,沉沉地闭上双眼。直到我将请柬放下,才控制好僵硬的嘴角,笑着说了一句,“恭喜。”

“呵,恭喜?如果没有你,朴张两家又怎么会沦落到要用联姻巩固地位!”她扯开嘴角,淬冰的目光比这十一月的风还冷。

“信以,你相信报应吗?”

“什么?”

她忽而笑的得意,只留下一个模糊的背影给我,但那像诅咒的话却清晰入耳,阵阵回旋在耳畔。

“你看着吧,那些曾经爱你爱到发狂的男人,最后都会变成嗜血的野兽,将你啃得连一块骨头都不剩!所以趁现在多笑笑吧,因为以后你的日子都只能哭着度过了。”

我跌回沙发上,用黑色字体打印的名字在红纸上赫然醒目,我盯着请柬上“朴灿烈”三个字,渐渐朦胧视线。

曾经誓言要娶我的男人,如今,要和别的女人步入婚姻的殿堂了。

承诺就像是深海里的泡沫,我还来不及触碰,就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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