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长明剑仙

之后的几日，温客行被安置在那冰棺之中，而周子舒则因为醉生梦死昏昏沉沉的睡了好几日。

“阿絮，醒醒，阿絮。”周子舒听着温客行的呼喊声有些不耐地翻了个身，抱着被子继续呼呼而睡。可是这一次温客行没有再闹自己，这让周子舒没来由的觉得心慌。

“阿絮，我要走了。往后你一定要好好保重自己，要知道你的命可是我的，不能受伤知道吗？阿絮，别去管那天下了，接下来好好地为你自己活一次。还有，阿絮，我爱你。”

“老温！”周子舒猛的睁开了眼睛，却再也没有了温客行的身影，那醉生梦死依旧然着，却再也困不住周子舒。自那以后，周子舒再也没有入过梦。

自从醒来之后，周子舒发疯似地寻找叶白衣，最终二人约在了白鹿崖之上，也就有了今日之战。白衣剑直指叶白衣的心口，叶白衣却丝毫不慌。

“你想死？”周子舒见收起了龙背浑身放松下来的叶白衣讥笑道。

“是啊，我想。你能如我愿吗？”叶白衣坦白地回答道，没有丝毫想要隐瞒的意思。白鹿崖顶的风依旧很大，一如当日，这白鹿崖顶送走了容炫，也差点送走温客行和周子舒，这一次却不知能否见证奇迹，送走叶白衣。

“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却杀了我的爱人。你说你...该死吗？”周子舒眉头微微皱起，眼眶中似是有泪在打转，却倔强地不愿意落下。

“该死。”叶白衣点点头，一脸赞同的说道。

“叶白衣，别闹！”景北渊脸色微沉，终是忍不住出言道。明眼人都能看出，叶白衣一心求死，哪管其他事情。之前说好的，让他帮忙劝解一下周子舒，应承的好好的，如今看来却是要反悔了一般。

“闭嘴。”周子舒一脸怒气的看着景北渊几人，对他们出言打断叶白衣非常的不满。

“哦，对了，有件事差点忘了告诉你。凡是练成六合心法者，不入轮回，死了就真的死了。你和温客行怕是不能在那奈何桥头，三生石畔见面了。”叶白衣听到景北渊的话，这才好似良心发现一般，出言提醒道。这不，话才说完，白衣剑尖已经没入了自己的心口，划破了皮肉。

“你，撒谎！”周子舒红着眼看着叶白衣大声说道。

“撒谎？我叶白衣活了这么久，从未言谎。你看，这血的颜色，是不是有别样的美感？我已经好多年没看见自己身上流出有颜色的血了，自从练成六合心法之后。”叶白衣轻叹道，看着自己胸口那不似常人之血颜色的血渍。

“黑色，为什么是黑色？”周子舒似是被吓到了一般，后退了几步，剑尖离开了叶白衣的心口，更多的黑色血液留了出来。乌溪忙上前，点住了叶白衣心口附近的穴道。

“其实这不是一开始的颜色，练成六合心法之后，血液会慢慢的开始变色，至于时间是多久，我已经记不得了。等我发现那已经是长青死的那天了，那日我用手挖了坑，却没见血。那是我才知道我变成了怪物，我就好似一个雪人，而受了伤就好似雪人化了一般，化成了水。而现在就是白色的血被那人间烟火给熏上了颜色，变成了黑色。是不是很有意思？”叶白衣自嘲道。

“那你”周子舒没有再问下去，叶白衣却出言回答道：“我距离化作泥不远了。”

“叶白衣，此次出山，你可有...找到他？”周子舒最终还是问出了一直盘旋在自己心头的那解不开的疑惑。

“我...不曾找他。”叶白衣摇摇头道。

“为何？”

“他一直都不是我的，我又何苦多做打扰。周子舒，能遇到一个看对眼的人不容易，你得惜命啊...”

“那你为何苦撑这几十年的时光？”

“还不是为了等一个不归人。”叶白衣轻叹道。言罢还有些怀念的往四周看了看，找了一块石头做了下来，继续说道：“少时，我不善言辞，幸得挚友容长青解闷，曾天真的以为能与他过上一辈子，却不料终是落了空。容长青也好，容炫也好，我谁都没护住。”

周子舒叹了口气，最终还是收了白衣剑，不再说话，转身离开了白鹿崖顶。说是同病相怜吗？倒也不是，他比叶白衣幸运了许多，只是心中依旧难过，想要找一人倾诉，想要...回去陪老温。老温一人躺在冰棺之中定然是冷极了，他要回去陪着他，才能安心。

叶白衣说的没错，人生短短数十载，转瞬即逝。景北渊和乌溪本每年夏季都回来长明山上小住，陪陪周子舒，可是有一年却突然不来了。

没过多久，那已过中年的张成岭红着眼眶来到了长明山顶梅苑之中，将一封信递给了周子舒。周子舒伸手接过，随是面无表情，可那微微颤抖的手却泄露了他此刻的情绪。信中没有多余的话，只有寥寥几字：“子舒，你再等等，我和乌溪这就去叫温客行投胎。”

“什么时候的事？”周子舒终是红了眼眶，哽咽道。

“三日前，七爷追着大巫一起去了。”张成岭轻声说道，眼泪却止不住了。

“葬于何处？”

“南疆，路塔说七爷和大巫走的没有遗憾，是笑着走的。”

“好在没走在来的路上，成岭，照顾好你师叔，为师...去送送他们。”周子舒看着冰棺中的温客行出言叮嘱道。

这是周子舒这几十载中第一次下山，送那为数不多的故人，可是有些事一旦开始了，便停不下来了。

又是十几载，张成岭白发苍苍的躺在床上，周子舒坐在张成岭的身边，张念湘红着眼站在一边。

“念湘，往后四季山庄和我的师父就交给你照顾了。”张成岭看着都入了中年的张念湘哭成了孩子继续说道：“好了，都多大的人了，还哭，也不怕别人笑话。”

“爹。”张念湘哽咽道。

“师父，往后成岭不能再陪您了。念湘这丫头，性子急躁了些，往后要辛苦您了。”张成岭看着周子舒断断续续的说道。

“我知道，有我在呢，睡吧。这么多年辛苦你了，成岭。”周子舒柔声道。

“不辛苦，不辛苦。师父，我去催催师叔，怎得走的这么慢，您...再...等等”张成岭越说越轻，手慢慢的垂了下来，离开了人世。

周子舒就这样送走了一个又一个有过交情之人，最终成了新一代的长明山剑仙。长明山只有一个剑仙，只不过这一次换成了周子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