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019,密林诡谈-房屋(下)

什么叫做希望。

　　希望就是你在快崩溃的时候看见想见的人，而且他在你绝望时能一枪崩了你的恐惧。

　　鱼头神经病的头被枪打穿的一瞬间，子弹掠过我的发丝，然后击中了身后的建筑物。在那瞬间感觉到的并不是和死亡擦肩而过的害怕，而是终于解脱的兴奋和喜悦。

　　呜呼！我终于不用再听这个逼骂我了。

　　鱼头怪应声倒下，它身后出现的并不是拿破仑蛋糕，而是一个我不认识的怪男人。看起来像是个疯子，手里拿着斧子，枪不会是他开的。

　　他举起手里的斧头，踩着抽搐的鱼头怪，狠狠给了它一斧子。不知为何，我总觉得这和之前过年的时候做剁椒鱼头的感觉差不多。嘛，都是这样那样劈开鱼头，之类的。紧接着，我看着他把鱼头劈开，从一摊腐烂的肉中拿出了它脑袋里的东西——一颗黑色的珠子，差不多有手心那么大，纯黑的。怪不得能骂出那么难听的话，全身恐怕就没有什么好肉在身上。

　　怪男人又在鱼头处踩了几脚，不顾鞋被这家伙的腐肉沾脏。看他这么做心里怪舒服的。可惜我知道他身后还有飨灵在，我要在飨灵面前维持本来就没多少的形象，不然其实我想把这个家伙分尸喂狗。这是它应得的。

　　我表面上波澜不惊，内心则是为自己不能亲自动手杀死这个怪东西而感到可惜。我对面前的男人开口：“您好，您应该就是这次的委托人吧。”

　　不等我把接下来的话说完，他就先一步不耐烦地回答我：“提威杰。这么称呼就行了。那个叫拿破仑蛋糕的伙计已经把你的事情告诉我了。你就是个人类，真不知道来这里是为了什么。小姑娘，这里可不好玩。”

　　“就算你是个御侍，也和厨师工会的那群混蛋一样。没有飨灵，你们什么都不是。”他把斧头从鱼骨中抽出来，看着自己一手造成的场面，格外愉悦。随后转身离开。

　　“走吧，从它的身上踩过去也无所谓。拿好那张带着规则的纸张。剩下的事情让那个伙计跟你说。我不喜欢重复。”他扛着斧子走向葡式蛋挞的那个方向，直到他走远了些，我才看见后面刚放下枪的拿破仑蛋糕。是他开的枪，我就知道，肯定是他。

　　我们还是有一点临时建立起来的羁绊的，起码他这一枪并没有伤害到我不是么，我该信任他的。

　　我抛开脑海里对于鱼头怪的记忆，还有提威杰这个怪男人刚才说的一切话。他说什么我已经不在意了，不管是故意的还是无心之举都无所谓了，我不在乎。我现在看见拿破仑蛋糕了，我只在乎这件事。

　　他收好枪，我不作思考就踩着鱼头怪的尸体朝着他跑过去，一把抱住了他，不愿意松手。这就是刚出炉的蛋糕的温度吧，一点都不冷，反倒是温热的，软软的。经过精神摧残之后我真的太需要一个精神寄托了，拿破仑蛋糕作为我喜欢的飨灵——的其中一个。能和他抱在一起也算是在治愈我的精神。

　　倒是有在注意提威杰的速度，到时候两步就能跟上。趁现在多抱会，我好久都没有这样这么想要拥抱过谁了。拿破仑蛋糕就在我的怀里，大概是没想到会被御侍拥抱吧，现在一动不动的，太突然了，这种反应也是正常的。

　　眼看着提威杰走的距离有些远了，我才放开拿破仑蛋糕，果不其然看见了他疑惑又脸红的表情。我拍了拍他的肩膀，略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太激动了哈哈哈……说起来你找到委托人了啊，他现在要去找葡式蛋挞干什么？”

　　“御侍，剩下的房子最好还是不要进去了。里面有诅咒。包括被提威杰用斧子劈开的那家伙，还有现在其他飨灵会遇到的也是，都是房子的诅咒。”他牵着我的手，就和来时一样，快步跟上了前面扛着斧头的提威杰。

　　眼看着我们和他之间的距离终于不再遥远，他才逐渐放慢了速度，告诉我他那边的情况。他在房子的二楼遇见了被堕神袭击的提威杰，后来他们一起逃出了房子。提威杰去拿了把趁手的武器，也就是劈开鱼头的斧子，就来救我们了。期间，提威杰告诉了他房子存在诅咒，而提威杰本来是想让我们先去他所住的房子和他会面，没想到不仅没成功还被堕神袭击了。诸如此类的事情，拿破仑蛋糕大致和我说了一遍。

　　我神情复杂，感觉到略微的奇妙。比如房子里有诅咒…之类的。不过同时也松了一口气。太好了，原来不是我想象出来的啊。倒不如说我想象出来的是整个村庄，还有里面的故事，而不是我想象出来了一个可以和我对骂的鱼头怪。

　　突然就被安慰到了，被安慰到自己不是个心理变态了。不由得就心情复杂了起来。

　　同时，拿破仑蛋糕也告诉我，猜想是对的。通过他和提威杰之间短暂的对话可以知道，根本没有神明存在，神明只不过是怪物伪装的。虽然不能完全确定，但提威杰称呼神明也把它叫作怪物，所以我的猜想其实已经八九不离十了。又被安慰到了呢。

　　提威杰带着我们走到第二栋房子面前，按照顺序来说的确是第二栋。他提起手中的斧子，用较大的声音喊着：“小心点，里面肯定会有堕神。如没记错的话，应该是个长头发的家伙进去了。”

　　绝对是葡式蛋挞。说起来在房子的诅咒里居然还能遇见堕神吗，葡式蛋挞如果现在正在和堕神面对面的话，想来我那样只是接受一点精神折磨，居然还算得上是好的。毕竟有办法可以对付它，如果和堕神面对面的话，毫无疑问只能开打了吧。

　　房子的门是被提威杰一脚踹开的，拿破仑蛋糕早已拿起了枪，准备好把门后的堕神一枪杀死。门一倒下，比想象中巨大许多倍的血瞳出现在我们面前。它行动缓慢，像是刚从哪里出来，伸着两条无力的触手，整个身躯在地板上缓慢滑行。它可能原本要去找葡式蛋挞，此时听见门那边的动静，立马转身看向我们。现在，站在门外是完全看不到葡式蛋挞的身影的，很难想象这个巨大的家伙是否对葡式蛋挞做了什么。

　　拿破仑蛋糕毫不犹豫地连开三枪，每一枪都击中了血瞳的眼珠。它痛苦地捂住自己的眼珠，并停止了移动，发出含糊不清的叫喊声。听起来像是婴儿痛苦的哭泣声，只是比那更加低沉了一些。提威杰见血瞳已经不能行动，快速上去，一个小跳把血瞳劈开，血肉模糊的内部被展示在我们面前。

　　正当他手起斧落杀死了血瞳时，他扭头才看见站在一边的葡式蛋挞，正伸着手，张嘴想要说什么的样子。原本还很惊讶，好像提威杰这么做是错误的似的。后来才像是想通了，表情恢复了正常，悬在半空中的手也放了下去。

　　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能说出来。

　　血瞳被斧子一分为二之后立马化作了一摊血水消失不见。葡式蛋挞眼睁睁看着刚才还在断断续续地笑的血瞳在这一瞬间变成失去生命的血水，心情复杂。后来，我们就冲了进去，拿破仑蛋糕站在了离葡式蛋挞较近的地方。我则是和提威杰去研究后面的血字了。

　　说实在的，被血字什么的，类似于恐吓一样大面积，醒目地写在墙上，正常人看见都会被吓到的吧？我反应太大，向后踉跄几步，最后还是拿破仑蛋糕扶我，最终才没有导致摔倒这种尴尬的事情发生。没想到居然因为这种事情，提威杰笑我……

　　“哈哈哈！你看见这东西居然能被吓成这样啊？既然如此，何必跟着他们一起来呢？嗯？你是来找罪受的吗，御侍小姑娘。”

　　“我是正常人！正常人看见这东西会害怕很正常的吧。”这哪能忍，我直接反怼了回去。没想到换来的只有提威杰更大的笑声。

　　……行吧大爷，你开心就好，我说真的。

　　秉承着这大爷好歹是有战力，还是战力爆表的委托人，我最终只能让自己觉得大爷开心就好，不再回怼他说的话。

　　拿破仑蛋糕一如既往地告诉了葡式蛋挞剩下的房子不要再进去，里面有诅咒，以及关于委托人和他之间的一些事情。提威杰仍然走在最前面，拿破仑蛋糕和葡式蛋挞在中间。至于我，我走在他们两个的后面偷听罢了。

　　葡式蛋挞倒是没有想要隐瞒我什么的意思。他把之前捡到的徽章拿出来，给拿破仑蛋糕看。我在后面也能看的清清楚楚，不过这次真的是我没有见到过的东西。没想到我这个御侍当了四年居然也会有不认识的食契物品。我好奇地向前靠近了些，葡式蛋挞看了我一眼，随后更像是和他身边的拿破仑蛋糕解说那般，告诉了我们有关于这个徽章的事情。

　　“之前有个樱之岛的飨灵来了，他提到过这个徽章。”他深吸一口气，像是在说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似的：“有关于一个来自奈芙拉斯特的地下组织，他们似乎是专门搞飨灵实验的。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们来过这个村庄了，这是其中一个人落在这里的。”边说边观察拿破仑蛋糕的表情。果不其然变得难以言喻了。

　　拿破仑蛋糕紧盯着那个小小的徽章，他不是撒旦咖啡屋的，顶多只是时不时去找一下葡式蛋挞。可能他那次去的时候恰巧没能遇见所谓来自樱之岛的飨灵吧。他想起来B-52鸡尾酒，B-52鸡尾酒现在还在房子里，被困在诅咒之中，等待着他们。

　　地下组织，飨灵实验……

　　恐怕只有我知道那个来自奈芙拉斯特的组织是什么了。很明显，连他们已经伤害过的飨灵我都认识。我对奈芙拉斯特的这个组织并没有什么感觉，或许是因为我对有关的飨灵并不是特别喜欢的缘故吧，我同事倒是很想掐死他们——奈芙拉斯特的方舟组织。

　　记忆里最开始他们迫害的飨灵还是意大利杂蔬汤，现在他应该和土豆泥，卡布奇诺以及普罗旺斯杂烩一起在奈芙拉斯特的伊甸园生活。脱离了方舟组织的控制。不得不说方舟组织做的事情还是很崽种的。

　　不过，奈芙拉斯特离这里很远吧？这里可是格瑞洛啊。印象里格瑞洛好像没什么类似于方舟这样的组织，多数都是王室贵族的竞争之类的？格瑞洛有关的剧情太少了，不过起码可以稍微疑惑下，他们不远万里来格瑞洛，到一个没落的小村庄里是为了什么呢？

　　想必之后等到了奈芙拉斯特，一切就会揭晓吧。或者说，他们会比我先一步按捺不住呢？

　　相比起方舟组织，我更期待的是圣教。

　　还有一个来自耀之洲的地下组织，大概在第二年麻婆豆腐出的时候，副本剧情里是他们在搞事。不过后来听同事说这个组织已经被圣教吞并了，不知道是不是这样。不过这个组织伤害的，倒是我很喜欢的家伙啊。

　　我们耀之洲见。

　　我思索许久，最后还是没有把有和方舟组织有关的事情告诉他们。毕竟奈芙拉斯特里格瑞洛太远了，他们又不像纳豆或者啤酒那种经常游历在外的，告诉他们了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方舟组织来一次是巧合，多来几次我就能联系奈芙拉斯特厨师工会，还有魔导学院的人了吧？

　　“最好还是小心一点，他们远在奈芙拉斯特，却愿意千里迢迢跑到这里，说不定是觊觎了村庄的什么东西。或者说在格瑞洛有什么计划，你们要多加小心啊。”没有告诉他们关于方舟组织的事情，只是提醒他们稍微小心一点，应该没什么。

　　拿破仑蛋糕和葡式蛋挞被我所说的话吸引了注意力，一并看向我。一时间，我居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两位飨灵大哥，看我干什么，我不就是一个没有任何攻击力的柔弱御侍小姑娘嘛。

　　没等他们对我说什么，提威杰就提醒我们到了。

　　“最后一个，也是最危险的一个。”

　　他略有些烦躁地把斧头立在地上，看着眼前足足有五层的房子发愁，似乎并不是很想进去的样子，而且看起来要比进前两个头疼多了。

　　我忽然想起来一句话，越鲜艳的蘑菇就越可能有毒。

　　“里面藏着的东西不少，我希望那个小姑娘。”他喊我，我好歹算是几十岁的社畜，又不是真的十几岁小姑娘。提威杰，你好像有那个大病似的。

　　“你进去之后只要别去第三层就行。如果要去楼顶的话，我希望有个伙计能帮你捂着眼睛。我是认真的，小心精神出问题，我去过这里。”他指了指脑袋，这听起来不像是什么开玩笑的话。尽管是善意的提醒，但我实在是没办法感谢他。

　　“我知道了。”还能有什么比一个会问候你祖宗三代的鱼头怪更加恐怖、更加能让你精神崩溃的呢？我不相信。等到他们上三楼了，我绝对不允许任何飨灵捂着我的眼睛。我已经被鱼头怪沾脏心灵了，我还能害怕什么呢。

　　“啧，接下来才是真正的麻烦。伙计们，拿好你们的武器，我想不管是什么，飨灵都是可以攻击的，对吧？”

　　“不要让你迷失在这个鲜艳的迷宫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