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002,梦开始的地方

穿越的过程堪称和做梦一样，虽然现在发生的一切已经足够奇幻，但冥冥之中总给我一种合理感。

哪里合理呢？我恐怕是说不出来的，只是认为这么做好像也不算太离谱的样子。就像是它本应该发生，而我本来就会遭遇似的。

再次回过神的时候，我已经站在了缇尔菈大陆的土地上。四周是茂密的森林，乌鸦被惊起，大声叫嚷着四散飞去，看起来略有些阴森恐怖。天空晴朗，暖和的天气无疑是冒险的最佳时期。

我鬼使神差地低头看向自己的衣服，果不其然变了，变成了白色的便服。这身衣服还挺熟悉，在官方的短篇动画里见到过这身衣服，和工作单位统一发的制服是完全不同的。紧接着，我扭头去找把我带过来的食契系统，也好好的待在我身边，只不过看起来比刚才透明了点，或许现在是幽灵状态吧，除了我以外没有任何飨灵或者人类看得见她了，略微有些遗憾。

　　我还想看耀之洲飨灵们看见两个米饭时错愕的表情呢，但能看见两个米饭的只有我。

　　她左看右看，观察了我半天，最后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面镜子，放在我面前，笑嘻嘻地让我看现在的样貌。我心里感觉不妙，犹豫着直视镜子里的自己的时候，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又被镜子里的现实吓到——果然和我想的一样，我变了，变得更像是官方塑造的御侍了。

头发从乌黑变成了淡粉色的长发，眼睛颜色和剩下的五官也都和动画里的御侍没什么两样，甚至于我侧身微笑，都好像能复刻出游戏里的初始头像一样。这种诡异的感觉是难以言喻的，我好像不再是我了，又像是我变回了自己。但我能确定的唯一一件事是，我现在是食之契约的御侍，而我原本应该是三次元现实世界的社畜。这种感觉本不应该出现在我身上才对。

　　“御侍大人！”她激动地喊我的名字，别人可能听不见，而我却能清楚的感受到她激动的心情。她在这时与米饭是那么相似，那种幻觉又一次出现在我眼前。我还能挺过几次呢？最后是否我们都要融入缇尔菈大陆，成为其中的一份子存在。

我含糊不清地回应她，然后开始对着镜子拨弄麻烦的长发。我不太喜欢披头散发，因为这样不仅会带来很多不必要的麻烦，而且，还有很大的概率在生死攸关的时刻坑我一下！

想到这里，我忽然又想到另一件事——我是能在缇尔菈大陆里感觉到疼痛的。为了验证这件事，我稍微用力拽了一下头发，果不其然有相同的痛感。

“御侍大人，别再玩啦，缇尔菈是有日月交替的。现在我们在格瑞洛的沉风密林里，御侍大人是想先去撒旦咖啡屋还是先在密林里走走？在没有遇到飨灵之前，御侍大人之不会和任何人类相见的哦，也没办法完成任务。”她把镜子收起来，认真的在我面前询问我。

　　这种事情当然是毫无疑问的。我回答她：“肯定先去撒旦咖啡屋，找咖啡和巧克力他们，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遇见拿破仑蛋糕和葡式蛋挞。对了，他们会认识我吗？我们在此之前有联系，还是说，我们是陌生的？”

“那么，御侍大人，请跟我来，接下来我会一一告诉您。”她带着我走向左侧，分明有阳光却止不住地感觉到寒冷，幸好还在可以忍受的程度内。小短剧里的御侍好像永远生活在春秋季似的，衣服不厚也不薄，最适合温度宜人的时候穿出来，或者是一套室内的便服，穿出来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劲。我想大概只是沉风密林的温度不够宜人而已，走出去应该就好了。我在心里安慰着接受寒风不断侵袭的自己，边走边听食契系统的解说。

这时我才发现，她怀里似乎抱着什么，也是木头做的，巨大的装饰品吗？从背影来看也格外像米饭。只有她开口，我才能意识到她是食契系统。她说：“飨灵们会知道您是御侍，你们的关系建立在御侍与飨灵的前提之上。或许是一见如故，也可能是熟悉的陌生人。以及，对其他人类不一定会这样，但对您，对御侍大人来说，和飨灵相处永远是最轻松的事情。”听起来像是在介绍冰场。冰场通常是飨灵之间相处最和谐的地方，因为送到冰场的基本上都是新鲜度不够了，萎掉了才会进冰场，不萎了也没兴致打架或者吵架。所以我和我的朋友们一般把冰场称之为飨灵疗养院。

　　在冰场里还会打架或者吵起来的也不是没有，比如麻辣小龙虾和北京烤鸭，通常是单方面的。相比起会跑来跑去，哪怕没有新鲜度也绝对不罢休的普雷结和血腥玛丽，就不是很像打架了。顶多是麻辣小龙虾发牢骚，北京烤鸭无处可去所以只能被迫听他讲，指不定最后北京烤鸭烟杆都敲无聊了，两个飨灵稍加思索，发现还是不能出去，于是同时唉声叹气——这是由我，由许多相同的御侍们一起想象的。是否能在这里变成现实也不一定。不过以后如果开了餐厅，那么我大概率是会造冰场的，闲置下来能当滑冰场的冰场。

大抵是食契系统把我送过来的位置比较靠近撒旦咖啡屋，路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长，不到下午就已经在不远处看见了较为陌生的轮廓，那时已经走出沉风密林了。走出沉风密林后，恍惚间，我思索着，是否这样我才算是真正踏上了格瑞洛的土地呢？但每个御侍的最开始无疑都是要去沉风密林里转一圈拿点食材回来的。说来也怪，我没想到沉风密林里真的有食材，光是唾手可得的土豆和番茄都已经看见许多了。说起来沉风密林里要是真的有很多食材，那肉类要怎么处理才显得更合理一点呢？还有飨灵碎片要怎么安排？我想不出来。

　　把现实代入食之契约后，算是机缘巧合，才让我有了大肆吐槽的机会。

　　事情如我所料，走出沉风密林之后就不怎么冷了，现在看来处于四月或五月左右，天气是暖和的，而我眼前的撒旦咖啡屋也好像多了一层可以看得见的太阳的辉光，让我从来没有见到过实体的建筑物变得神圣起来。

　　“说起来我一次都没见到过撒旦咖啡屋长什么样，难道这就是官方设定的撒旦咖啡屋吗？”我站在咖啡屋的不远处，看着那边装修精致而略有些格格不入的房子，透过玻璃可以看见里面的景象。或许是正在休息中，里面没有人，却可以隐隐约约地看见一个金发飨灵正在看着什么。

　　但御侍们第一个遇到的飨灵应该是牛奶吧。

　　“有很多事物的确在食之契约中没有具体的样貌，也有的可能只是御侍大人没有注意到。这里是御侍大人理想中缇尔菈大陆，和游戏中有些偏差是正常的。现在，让我们去见第一个飨灵吧，御侍大人做好准备了吗？”

　　这种感觉无论如何都是有些不真实的。我整理了下衣袖，确保自己看起来是正常且自然的形象，食契系统在旁边说了两句打气的话。就此，我鼓起勇气走近咖啡屋，近距离看到了金发飨灵的容貌。

尽管我们之间隔着一段相当的距离，但这的确是我和飨灵之间最近的一次了。只是保持着这个距离也好，看着他随意披在肩上的衣服，微开的衣领，露出里面白皙的皮肤。有一点距离，恰好能表现出我心想的遥不可及。

　　“咳咳。”食契系统出声提醒我。“御侍大人，不要只是看着，上去和他打个招呼吧，你还有任务在身呢。”

　　食契系统的声音拉回了我的思绪，即使他会知道我是御侍。可这种奇妙的感觉，难以言喻，就像是纸片人变成现实了，隔着屏幕我才能和他们聊点有的没的，因为我知道他们不会听见我的声音。倾诉也好想法也罢，是因为我们永远隔着现实的墙壁我才得以放肆热爱。如今飨灵变成了活生生的人，就站在我的面前，不知为何让我想不断退缩。就像是如果我们见到对方可能会发生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样，只有保持我能看见他们的现状，才可以把一切正常的维系下去。难言的复杂。

　　她见我犹豫不决，像是知道我在想什么，于是便继续鼓励我：“御侍大人，没关系的，虚拟由一下子变成现实，我相信谁都会感到不可思议。然而现实就摆在我们的面前，我们要做的只是面对它。不必害怕，飨灵对于御侍的感情，永远都将是御侍对于飨灵的热爱一般。”

　　或许是真的被她的言语打动了，我尝试着轻轻敲了下玻璃，试图吸引里面的飨灵的注意力。虽然回想起来，就从整体来说这是件惨不忍睹的事情，但那个瞬间，我永远不会忘记他被声音惊到，常年藏在褐色眼镜下的蓝眼睛看向我的一刹那，流露出来的喜悦和惊讶，还有我看不出来的复杂。我知道，他肯定和我在过去发生了什么，因为他看向我，我能隔着这恰巧的距离知道，那是失而复得的感觉。

　　至于我身上的故事，想必要曲折的多。

　　紧接着，他把手里的文件放在桌子上，顺手拿走一直以来带着的眼镜，倒不如说是墨镜会更好一点。我离门远了些，看他推开门，脸上是标准的笑容，心里竟也觉得很不可思议。

是什么不可思议呢？思来想去都找不到合适的结果。

不知道是由于看见我愣了下，还是因为幽灵一样的食契系统——在他走过来之前我就频繁扭头和食契系统聊天，恐怕他能猜出来我身边有个幽灵似的的东西。记忆里能做到这个地步的飨灵，好像只有还没实装的泡椒凤爪。

　　我们看着对方，一言不发，他似乎想说什么，最后却全都变成了沉默。我知道，这种情况下应该是我先开口，打破僵局，才能发展下去。

“嗨，咖啡。”实则我打招呼简直比僵局还要僵硬。我的笑容也没他看起来自然。真是会让人不由自主的想到那种笑容真好，时刻都能保持让客人高兴的笑容。可惜已经好久没在剧情里见到他们了，再次相见居然就变成了现实。

眼下，他面露惊色，好像很惊讶我会在这里一般。我在心里默念他不要看出什么端倪来，脸上努力保持着不是很好看的微笑。

我尴尬地笑了两声，他才像注意力刚回到这边，想说的话大抵是酝酿了好几遍，最后只能勉强说出一个还算平静的句子：“御侍，你怎么会在这里？还有你…算了。欢迎来到撒旦咖啡屋，有什么我可以做的吗？”

他说话的时候有意无意地看向了食契系统的方向，正当我绝望的以为事情要被发现时，他话锋一转，眼睛直视的是我，并且热情的把我带到店里。这时，食契系统开始颁布任务：“御侍大人终于遇见第一个飨灵啦。看来御侍大人还记得他的样子，需不需要我再为御侍大人做一些介绍，然后再颁布任务呢？”

我思索了下，觉得我对咖啡的了解还是足够的。我没有明面上开口，而是在心里告诉她：我没问题。

只要不是什么太奇怪的任务的话就完全没问题。咖啡以做点准备为理由去了后面，我从来都不曾见到过咖啡屋的样子，或许他进入的那个房间会是哪个新年贺图里，他与巧克力发生了一些我比较喜欢看的事情的地方。随后，就听见系统兴高采烈地开口。

　　“好的！那么御侍大人的第一个任务是与咖啡相处，并且获得他的信任。任务最终会由我来判定御侍大人是否合格，判定结束时我会向御侍大人报告。”

我不习惯在脑海里像是无目的地交流，见咖啡不在，我直接对食契系统开口说话：“任务有时间限制吗？最终判定要怎么判定呢？我会知道你开始判定吗？一个任务不会需要我做十几天吧。我感觉咖啡好像认识我的样子。不过，你说的没错，果然飨灵和御侍之间是双向的，这种能被飨灵当着面喊出御侍的快乐，可是手机游戏体验不了的。”

最后那句话是真心的，眼下我没有谁能倾诉这种感觉，最后只能和食契系统说，也算是我在炫耀吧。不过食契系统似乎根本不需要在意这种事情。

　　“除非特别标注的任务，其他任务通常情况下没有时间限制。但基本都是很简单的任务，御侍大人可以放心去做，而且您也意识到了，咖啡是认识您的不是么？这个任务会很轻松的。”

　　“而且和飨灵在一起能给您带来快乐真是太好了。”

　　交谈的时间并不长，食契系统话音落后没一会咖啡就从后面走出来，手里果不其然端着一杯…本体？颜色太淡了，一看就知道里面加了很多奶，说不定还放了放糖之类的。

　　——可这恰好是我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