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禁足生活

十一 禁足生活

“动了动了！刘妈妈快来！”一声清脆的少女声音打破了这一室的暖阳。

何芳流有些难受地皱了皱眉，眼皮沉重，身体也笨重地拖住他的精神，让他只能昏昏沉沉的，耳边却能听见一些悉悉索索的声音。

“蠢丫头，小声些，别吵吵，”有些放轻了的熟悉声音响起，似乎有人坐到了自己身旁，何芳流隐隐感觉到。

轻声的呼唤也响起来，“芳哥儿，芳哥儿？”

何芳流嗅着鼻尖的甜味，精神终于壮大了起来，那双狭长的凤眼将将睁开，翠绿的帐子映出微微的阳光，些许的热意扑面而来。

他这才有些迟钝地想着，天已经大亮了吗？

刘妈妈见他醒转来，脸上更是一片喜气，招呼着青杏将糖水碗端好，自己同烟墨把何芳流搀扶着坐起身来。

“芳哥儿要喝点甜水润润嗓子吗？”

何芳流懒散着，连话也不说，只是听从着刘妈妈的安排。

似乎是被这场迅猛的风寒夺取了精气神，何芳流便彻底地沉寂下来，就连秦氏传来的禁足消息也没让他多皱一下眉头。他只是安静着，沉默着，像一潭平静无波的湖水。

听着冯婆子传来的万事如意消息，秦氏每日更是十足的满意，就连苛待下人的举动都少了许多。丫头们松了一口气，每天过得更加轻松安逸；婆子们则是私下交流着，侯府的主子似乎是终于成长了。

也就只有刘妈妈他们每日提心吊胆，既是怕这混世小魔王突然又出什么幺蛾子，又是可怜他每天郁郁寡欢，没了往日的活力。

禁足在自己院子里的何芳流也不是彻底地死寂下去，他只是一边养病，一边在思索着。

年后突然前往京城实在让何芳流猝不及防，他心中既有欢喜又有忧愁，欢喜是他也想借此在皇上面前显露自己的才能，希望延续父兄的威名继续在前线作战，重振当年黑骑军的威名。

忧的是母亲定然不会如他的意，此番前往京城必定还有其他的事情在等着他，可能只是找个勋贵之女将自己打包“嫁”出去，然后早早抱上孙子，继续承袭靖西侯爵位，或许母亲这辈子就圆满了吧。

何芳流自嘲地笑了笑，以他对母亲的了解，这绝对是她做得出来的事情。这样一想，他心里的烦闷更甚，甚至想着要不借着装病逃过去京城这一遭，但想也知道，面圣是万万不可以出错的。

他叹着气，像一个无头苍蝇似的在桌旁打转，思来想去却没有什么法子，只好停下了不受控制的双腿，强迫自己坐到凳子上，让无处安放的双手摸去倒了一杯冷茶水，然后一饮而尽。

泛着凉意的茶水顺着湿润燥热的喉管横冲直撞，喉结也被刺激的接连起伏滚动，末了他又控制不住地清咳了一声，一手撑在下颌一首把玩着那轻巧的茶杯，看着似乎永无休止地拼命燃烧着的灯火，茫然无助的感觉愈发深刻，胸中也依旧憋闷着无处释放的浊气。

他想，万一我真的拗不过母亲，万一母亲真的不顾大体硬是在金銮殿上请求赐婚，万一！他的神经愈发紧绷，脊背也伸直了，头颅向上昂起。可是我又能怎么办呢？他无不凄惨地想到，除了认命，我又能怎么办呢？

蹒跚着走到床边，一抹碧绿的影子突然划过他的视线，他伸手去勾住，稍稍有些茫然，然很快又反应过来，这是前些日子找季子文要的一套雕玉工具。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招猫逗狗也是玩了，雕玉也是玩，便这么胡乱地雕刻了起来。当时便是这样想着，然后自作主张地刻画起来。

何芳流忍不住笑了笑，轻抚玉石上的粗糙划痕，隐隐能看出是一尊小佛像的模样。我到底还是有个说话的朋友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