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特辑（二）

最后一处小伤也处理好了，刘耀文还在他擦伤的脸上和磕破的额头上贴了个创口贴。

　　严浩翔对着手机看了看，面露不喜，“啧，好丑。”

　　但他最后还是放下手机说了句算了。

　　刘耀文正在收拾东西，忽又听严浩翔问：“你一个好学生，天天口袋里装着创口贴干嘛？”

　　是的，严浩翔现在贴的创口贴是刘耀文从自己校服口袋里拿的，因为刚才那个护士姐姐根本没有拿创口贴。

　　刘耀文收拾东西的动作不停，他只是很轻的看了严浩翔一眼，随即开口道：“因为班里总是有人受伤。”

　　“不是有医务室吗？”

　　“有的人不喜欢去医务室。”

　　严浩翔嘴角勾起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他看着刘耀文，轻声说：“你真好。”

　　那晚天上没有星星，可当刘耀文再回忆起那天的夜晚时，他总觉得自己看到了星星，星星清澈干净的很。

　　*

　　后来严浩翔父亲知道了他手缝针的事，又因为严浩翔奶奶的一再劝阻，他最终还是取消了订婚宴。

　　但他到底是一个不吃亏的生意人，所以他以取消订婚宴为由向严浩翔提出了一个要求。

　　“高二的期中考试，我要求不高，考及格就行，以你的能力，应该是轻轻松松。另外，给你两个月的时间，我要看到你的改变。”

　　他深沉的嗓音还在严浩翔脑海盘旋，怎么也挥散不去。

　　“改变？变成什么样？变得像我哥那样唯命是从？还是变得像您一样心狠手辣？”

　　“你身为我的儿子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哪种话？顶撞您的话我从小说到大，您竟然还没有习惯。我跟您较劲了十几年，十几年了您都没能把我变成您想要的样子。您觉得这两个月，可能吗？”

　　…………

　　“操。”严浩翔揉了揉眉心，又想起了之前那番不愉快的交流。

　　最后这番沟通是以什么结尾的？好像是自己受不了后夺门而出，又好像是父亲气愤地叫他滚……

　　指缝里的烟还在燃，白色的颗粒升腾在空中，宛若海洋馆里近距离观看的白水母。

　　这个点了大家都在上午练，没人会注意到实验楼三楼的他。

　　严浩翔又将烟递到唇边，深深吸了口含尼古丁的空气，然后微仰起下巴轻轻吐出。

　　他的银色耳钉在阳光下闪着微光。

　　察觉到有脚步声，严浩翔扭头往楼道看过去。

　　纯白色的校服，在阳光下透出金色，还有那双看什么都冷淡的眼睛。

　　严浩翔注意到他手里的表，将嘴里的烟夹在指缝间，嘴角勾起一个轻挑的笑，“班长，查卫生啊？”

　　刘耀文淡淡地嗯了一声，眼神扫过他脚边的烟蒂，然后起笔想要在表格上记录着什么。

　　“唉。”严浩翔忽然握住了他的手腕，语气散漫道：“班长，别这么大公无私嘛，我也不知道今天是你查卫生。我来这的时候很干净的。”

　　刘耀文扫了一眼满地的烟蒂，又抬眸看向他，嘴唇轻启，“现在这里并不干净。”

　　阳光斜射进楼道，发丝都染上了阳光的颜色。

　　严浩翔看了看他，无声地与他对峙着。最后叹息着说：“扣吧。”说着松开了他的手腕。

　　看刘耀文在表格上写着字，修长的手指绷出一个悦目的线条，嘴唇也总是抿成一条疏离的线。

　　严浩翔靠着墙，吸了口烟后缓缓吐出，“班长，你这样让我很有负罪感唉。”

　　刘耀文眼睫煽动，抬头看了他一眼，还没开口却感觉自己的衣服被不轻不重地拽了一下。

　　“真的不能徇个私吗？”

　　垂眸看着他拉着自己衣角的手，刘耀文同他对视，淡淡道：“徇谁的私？”

　　“……”严浩翔放下了他的衣服，将烟重新含进嘴里，皱着眉看了他一眼，说：“跟你们这种好学生交流真麻烦。”

　　“嗯。”刘耀文将笔按进笔帽，临走前目光在他含烟的嘴唇上停留片刻，最后只留了一句，“如果觉得有负罪感，就少抽点烟。”

　　一直到他的身影离开，严浩翔才无所谓地笑笑。他将最后一口烟吸完，把烟蒂扔在脚边，然后迈步离开。

　　*

　　后来严浩翔又一个星期没来学校。离期中考试只剩下短短两个星期，他却不慌不忙，依旧过着自己喜欢的生活。

　　他所见的每一个人，眼神都在说着你不好。可他视而不见，活得虽然不算精彩，却分外自由。

　　三月份，也不知道学校怎么想的，说响应保护环境多植树的号召，非要求全体学生外出植树。

　　可……植树节都已经过去了啊喂？！

　　没办法，告诉学生这个消息的任务就交给了各班班主任。

　　晚自习，班主任将刘耀文叫到办公室。

　　“刘耀文啊，这次活动学校非常重视，要求每个班都全员参加，可是你也知道，严浩翔这个学生一直很另老师头疼，这不，跟他说这事他一下子回绝了，说不愿意参加。老师这次叫你来啊，是希望你能够劝劝他，看能不能让他参加这次活动……”

　　从办公室出来后，刘耀文不自觉想起那张骄纵又张狂的脸，每次染上血后都会面露烦躁，却又会皱着眉喊疼。

　　他站在走廊，看着天上的月亮，隐藏在黑色的云里，透出模糊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