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冷白,石阶都是寒凉,夏七言低头盯着从出房门起便一直交握的双手。徐凤年的手很热,掌心发了汗,却热得她身心妥帖。
夏七言侧眸打量眼前的男人,头发遮着前额, 垂到颊边,两眼之间,有条固定的中央皱痕,好像一颗怒星,目光深沉,嘴唇紧合,令人生畏,总之,一副凶恶的凌人气概。
夏七言猛然打了哆嗦,徐凤年只觉手中一动,本能攥紧握住那将离的手腕,又怕人逃离般往自己怀里轻扯。
徐凤年可是怕了?
夏七言闻言抬头去看,不得不说徐凤年生的一双好眸,眉眼之间自带风情,她本能跟着人轻笑,转而回过神时已被半拢在徐凤年怀里。夏七言不自在睁开那双手,往前迈了几步站定。
夏七言他不会招的,楚兵自有风骨。乏了。
虽说夏七言换了壳,不论是现代的新女性观念还是原主本身的身份,此时似乎合二为一,她们一样的傲气和坚韧。
徐凤年既然乏了便回去睡觉。
徐骁只是静静的看着儿子问询,结果如何他早已知晓,不过锋刃还是得磨了才亮,游历三年,凤年终究有何长进,他也想看看能到何种地步。不过夏七言这丫头的反应出乎他的意料。
印象里那个病怏怏,怯懦的小丫头三年里抽枝发芽出落的愈发漂亮,绕是北椋美人万千也输一筹。这周身气质不像沉淀平和的乐安王,也不同她母亲那般明艳晴朗,反倒像极了京城座上那位。
徐骁罢了,年轻人有自己的日子。
徐凤年带着夏七言回到厢房,夏七言确实是有些发困,这些日子常是噩梦缠身,此间记忆破碎而入,零零散散,刚睡稳当又被刺杀闹起。
徐凤年却瞧着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
夏七言你……我要睡了。
徐凤年我知道,我也挺困的。
夏七言我-要-睡-了。
夏七言一字一顿的暗示这人,毕竟寄人篱下,不能太过有失礼数。
徐凤年听到了,这就陪夫人睡觉。
徐凤年不退反进,熟练的打横抱起夏七言安置到塌上,自己一翻身并排齐睡,肩膀相抵。夏七言被扑面而来的男子热气整的一时无措,往后缩了缩。
徐凤年似乎想起来什么突然坐起,夏七言观他动作长舒一口气,背对着嘀咕出声。
夏七言终于明白我的暗示了。
夏七言哎??你!徐凤年!
徐凤年我在,我睡我夫人房间天经地义。
她是真的生得极好,无论是容貌,还是身段,甚至是皮肤都挑不出一点瑕疵。上天造物之用心,就连足,这等不轻易视人之处,都为她静心雕琢。
徐凤年吹灭了烛火握住夏七言半张着虚空的手收进自己掌心。替人盖好锦被,轻声哄着,
徐凤年睡吧,阿言。
夏七言困极,被人刻意压低的声音酥痒到,闭了眼睛压下心跳声,不时便沉沉睡去。
徐凤年瞧着人睡得端正,仿佛待宰的小兔子。伸手捏了那双睡梦中仍旧泛红的耳垂。地牢的风姿让他开始贪心看到不一样的夏七言。你究竟还有多少模样我未曾见过。徐凤年等人睡熟,轻手轻脚去了偏殿的软榻睡觉。
徐骁阿言丫头,陪我走一段吧。
第二日清晨,夏七言见徐凤年还在昏睡,又是在偏殿,夜晚少不得冷风,抱着自己锦被给人盖好,庆幸躲过了尴尬局面,回到兰苑见着姜泥抱着掃把在院中梨树下睡得摇摇欲坠。
未等拍醒人便转醒朝她笑,这姑娘生的灵秀可爱,一笑灿若朝阳,夏七言没由来心情极好回她一个笑颜。
小桃花未见过小姐笑得这般粲然彻底,姜泥更是被晃了眼,望着夏七言发呆。
姜泥世子妃真好看。
夏七言被她乐到,拽着人进屋洗漱后更是送给姜泥一串珠子,是夏七言亲手捡磨的翠石,粉色很衬小姑娘。
还未吃早膳就见徐骁站在院门外朝自己招手。
夏七言徐伯父,要去哪?
夏七言见礼后想起昨日徐骁自称为父,蓦然红了脸,尤其清晨一路回兰苑,下人们皆道贺相迎,小桃花听了一耳朵下人议论,无非是世子妃和世子浓情蜜意,早生贵子。
这些话徐骁自是知道,他只是津津乐道,年岁大了,也希望儿孙绕膝,这是好事。
不过此先,得先带夏七言去见见那个人,可是等了十几年。
徐骁听潮亭,有人要见你。
夏七言诧异北椋王府有人要专门见自己,还是北椋王传话,绝非是自己幼时所待时日的旧人,多半同自家父王有关,可父王那人至死都未曾和自己推心置腹,那些盘算,筹谋,或是为她定下的未来。可否问过一句,是她想要的吗?
李义山凌月。
李义山会当凌绝顶,明月几时有。这是我和你舅舅给你起得字,一人一句诗,我望你果决,不负抉择之难。他盼你如月皎洁,时时当归。
徐骁在一旁打破寂静相顾无言的场面。
徐骁阿言呐,这位是你的义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