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文学院楼前。

虞岁第三次看表时，已经三点了。

她故意磨蹭到三点半才下楼，本以为严浩翔早该失去耐心，却看见他正倚在银杏树下逗弄她们女生宿舍楼下经常会出现的三花猫。

阳光透过树叶间隙，在他黑衬衫上投下晃动的光斑。

他屈起的指节蹭过猫咪下巴，侧脸线条比昨夜柔和许多，竟显出几分罕见的温柔。

这很不对劲。

严浩翔竟然有如此反差的一面？

严浩翔"迟到了三十七分钟。"

他突然抬头，精准捕捉到她的目光。

三花猫趁机蹿进灌木丛，严浩翔直起身时，手里变魔术似的多了杯草莓味的奶茶：

严浩翔"冰的，七分糖。"

虞岁怔在原地。

这是她高中时最爱的口味。

虞岁"你......"

她没接，警惕地后退半步：

虞岁"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个？"

严浩翔突然上前，奶茶杯壁的水珠蹭过她手背。

他俯身时气息拂过她发顶，声音里带着得逞的笑意：

严浩翔"你当年在我家写作业，偷喝我冰箱里所有的草莓味的东西。"

严浩翔"以为我不知道？"

记忆的闸门轰然打开。

虞岁耳根发烫，那年暑假的每个细节突然鲜明起来。

她确实总趁他不在时偷喝他的奶茶，还自以为掩饰得很好。

虞岁"那、那是......"

她结结巴巴想辩解，严浩翔已经自然地牵起她的手：

严浩翔"走了，再晚赶不上开场。"

虞岁被他拉着往前，指尖传来奶茶冰凉的触感。

她突然发现严浩翔今天，身上没有烟草味，只有清爽的柠檬沐浴露气息。

就像......

精心打扮过一样。

城南美术馆。

虞岁站在巨幅油画前，惊讶地忘记抽回一直被握着的手。

画布上是暴雨中的小巷，少女靠在墙上，发丝与雨线交织成银色的网。

虞岁"这是......"

严浩翔"我画的。"

严浩翔站在她身后半步，声音罕见地有些紧绷：

严浩翔"大三选修课作业。"

虞岁凑近看右下角的标签：

《重逢》，严浩翔，布面油画。

日期显示是上周，正是他们在雨中相遇的那天。

画里少女的表情被处理得很模糊，虞岁没忍住问道：

虞岁"你学商科...为什么选艺术课？"

严浩翔突然轻笑。

严浩翔"因为，会画画的人很浪漫。"

虞岁没想到，严浩翔居然还懂浪漫。

"严学长！"清脆的女声打断思绪。

穿碎花裙的女生小跑过来，眼睛亮晶晶的："教授说您的画入选年度展了！"

她好奇地看了眼两人交握的手，"这位是？"

严浩翔"我女朋友。"

严浩翔面不改色，在虞岁瞪大眼睛的瞬间捏了捏她手心：

严浩翔"正在追的那种。"

女生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虞岁却猛地抽出手。

她转身往展厅外走，心脏重重跳动着。

美术馆天台。

虞岁趴在栏杆上深呼吸，城市的轮廓在夕阳中渐渐模糊。

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她没回头：

虞岁"你为什么要那么说？"

严浩翔把奶茶放在她手边，学着她的样子撑在栏杆上。

黑衬衫被风吹得鼓起，像张开的翅膀：

严浩翔"我说的是事实。"

他转头看她，睫毛在夕阳里变成透明的金色：

严浩翔"虞岁，我在追你。"

严浩翔"认真的。"

风突然变得滚烫。

虞岁抓紧栏杆，三年来的疑问终于问出口：

虞岁"为什么是我？"

虞岁"你明明有那么多选择......"

严浩翔的指尖轻轻碰上她脖子上的银链。

这次没有粗暴的拉扯，只有羽毛般的触碰：

严浩翔"记得那晚吗？"

严浩翔"你眼睛红红地说'严浩翔你不能欺负我'。"

他忽然笑了，眼角泛起细纹：

严浩翔"那时候我就知道，我完了。"

虞岁怔怔望着他。

这个总爱欺负她的少年，此刻眼神干净得像初雪，让她想起三年前他教她数学题时，也是这样专注的神情。

远处钟楼传来整点报时，严浩翔直起身：

严浩翔"六点了，送你回学校。"

他自然地牵起她的手，这次没给她挣脱的机会：

严浩翔"明天下午没课对吧？带你去吃樱桃肉。"

虞岁被他拉着往前走，突然想起什么：

虞岁"等等，你怎么知道我课表？"

严浩翔回头冲她笑，又变回那个痞气的少年：

严浩翔"你猜？"

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交叠的部分像纠缠的藤蔓。

虞岁低头看两人交握的手，突然发现……

这次，她好像没那么想挣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