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你停下

“师兄，你曾有无数个月圆之夜可以告诉我顾谪身中火凤苓毒之事。”沈长明松开玉玄风搀扶他的手，说道。

玉玄风长叹了口气后，才开口道，“我本想一直隐瞒你。”

“那现在你为何不打算再瞒下去？”沈长明声音颤抖地问。

“因为我听赤芫说你打算去魔界长居。”玉玄风说，“不管你们是否成婚，但既然决定长住在一起，那么这件事你迟早会知道，与其等你自己发现真相，不如由我来告诉你。”

沈长明苦笑着点头，“是啊，若我自己发现，恐怕会一时间很难接受。”

玉玄风说道，“长明，我告诉你这件事，一来的确是担心你自己发现时独自一人承受不来；二来我是想劝你，既然你选择了和顾谪共度余生，那么就不要在乎所谓的名声，不要顾忌天衍宗是否会遭来非议。”

“师兄，你是想让我嫁到魔界吗？”沈长明面上露出一点笑意，却看着比哭还要难受。

“什么嫁不嫁的？你娶了顾谪又何妨！”玉玄风说，“我只是不想你再因身份束缚，而不能和顾谪更好的生活在一起。我把你的魂魄换回到你现在这副身体里，本意并非只是让你承担天衍宗宗主职责，更是为了你和顾谪能长久厮守。”

“长明，师兄我是真心希望你今后能过的美满顺意。”

沈长明冲玉玄风浅浅一笑，哑声道，“多谢你，师兄。”

话音落下，沈长明眼前一黑，身子往后仰着直直倒下去。

“长明！”

沈长明最后的意识里，是玉玄风急切的呼唤声。

昏暗的地牢内，四周寂静无声，突然不知从何处传来了水滴声，在空荡的地牢里不断回荡。

地牢的中央，一名身穿黑衣的男子低着头，披散着的长发遮住了整张脸，看不清是谁。

他的双手被铁链锁着，悬在半空中。

走近看，才发现男子被铁链捆锁的手腕上有一道深深的伤口，猩红的伤口上正在不断往外溢出鲜血。

鲜血染红了漆黑的锁链，再顺着长长的铁链往下，最后一点一点滴落在地牢冰冷的地面上。

原来根本没有什么水滴声，那是鲜血在滴落的声音。

男子的身体微微抽搐，好似承受了巨大的痛苦。

但这痛苦却并非来自于手腕上的伤口，而是来自于心口的噬心之痛。

为何会自己有这样的断定，沈长明不由自我疑惑。

他缓缓伸出手，想要拨开遮挡住男子样貌的墨黑长发。可就在即将要碰到男子的头发时，突然地牢远处传来脚步声。

沈长明立刻收回手，还没想好要躲到何处，便听到一声急切的呼唤，“尊上！”

尊上？这称呼好耳熟。

就在沈长明怔愣的片刻，说话的人已经出现在地牢门外。

白鹤年！沈长明看着地牢外的人，面上满是诧异。

可白鹤年显然像是没有发现沈长明的存在，只担忧地盯着他身旁被铁链锁着的男子。

“尊上，你还好吗？可要属下进去？”白鹤年问。

能让白鹤年唤作尊上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顾谪！

沈长明瞬间反应过来，猛地转头看向身旁披散着头发被铁链锁着的男子。

他是顾谪？

不，他不是顾谪，顾谪何曾这般狼狈，顾谪怎么会被锁在地牢里？

“尊上，月圆之夜已经过去了，你的噬心之痛是否已经结束？属下可否要进去帮你解开锁链？”地牢外，白鹤年迫切地问。

沈长明愣愣地望着眼前承受巨大痛苦的男子，心口骤然也跟着疼了起来。

“不用进来，这次的噬心之痛好像要比上次漫长。”被铁链锁着的男子声音嘶哑地说。

这声音...是顾谪！

沈长明慌忙再次伸出手要拨开眼前男子的头发，想亲自确认一番此人是谁，可当他的手碰到男子的墨黑长发时，手指却无形地穿过了那缕墨黑长发。

这一刻，沈长明才察觉出不对劲来，他好像不是实体的存在，因为他的手，他的胳膊都是透明的。

所以，白鹤年才会发现不了他的存在。

所以，他碰不到眼前的男子。

“尊上，可你的血已经流了一个晚上，不能再流下去了。”地牢外，白鹤年的声音甚是忧愁。

沈长明不由看向那只流着鲜血的手腕，心底发颤。

“无事，只有放出血液才能减轻火凤苓毒素的发作。”嘶哑的声音再次响起。

话音刚落，那只手腕上的伤口溢出更多的鲜血。

沈长明望着不断溢出鲜血的手腕，不由面色惨白，慌张叫道，“不，顾谪，快停下！”

明知触碰不到眼前人，沈长明依旧伸出双手，想要捂住那流血的手腕。可他碰不到，只能眼睁睁看着更多的鲜血流出。

这种无能为力让沈长明不禁双腿一软，砰地一声跪倒在了地牢的地面上。

“顾谪，求你了，停下。”沈长明还在固执地想要帮顾谪捂住手腕的伤口，声音颤抖地乞求着。

可顾谪听不到，也感受不到沈长明的存在。

鲜血把地牢的地面染成了一片腥红，也染红了跪在地面上的沈长明的衣袍。

“顾谪，抬头看看我，看看我，顾谪，求你！”沈长明双眼噙着泪，撕心裂肺地呼唤着。

突然，被铁链锁着的顾谪缓缓抬起头。

披散的长发因抬头的动作自动分散到两边，顾谪苍白俊美的脸露了出来。

沈长明怔愣住，顾谪听到了他的声音。

可顾谪的那双不悲不喜的眼眸却并没看向跪在他面前的沈长明，而是直直看向地牢外的白鹤年。

“尊上！”白鹤年欣喜地唤道。

顾谪漆黑的瞳眸微微一动，毫无血色的唇亲启，“白鹤年，我好像听到了师尊在唤我。”

沈长明眸中的泪再也忍不住，从眼眶中溢出，硕大的泪珠啪地一声掉落在地面上，融入到鲜血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