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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推着无嗔的那辆木质椅子，将他推到月下明亮处。那里早早地摆好了桌椅糕点，以及一些茶水。

“茶是粗茶，糕点是来的路上随便去尘世间买的，味道不值一提，凑合吃一些。”男人对无嗔很客气，甚至亲自给无嗔倒了杯茶，还将装着糕点的盘子往无嗔那边推了推，更方便他取用。

“有就行了，我像是那么挑拣的人吗？”无嗔也意外地好说话，甚至还端起了茶水喝了一口。

男人走过去，将铺在无嗔腿上的毯子又往上挪了挪，确认秋日的凉风会吹到无嗔受伤的腿之后，才放心了下来。

无嗔看向他。

那个男人今天没有戴覆在眼上的纱。

“他们现在，是在磐国庆祝秋祭是吗？”无嗔像是问那个男人，又像是在问自己，“真好，真好啊……”

“没能和大家一起过秋祭，是一种遗憾。”男人说道。

“共赏秋月，也算是一起过了，不必遗憾。”无嗔安慰他道。

“……”男人闭上了眼睛，叹息了一声。

“我觉得今日就不错，不然，就定在今日？”无嗔居然还笑出了声。

男人猛地睁开了眼睛，发觉无嗔是在笑得，才明白刚刚那句话是他在开玩笑。于是道：“若真是在今日，磐国的那个忘尘怕是要发疯了。”

无嗔又低声笑了起来：“不会吧？我觉得我的小师弟还是挺能干的。”他说完抬眼看了眼前的男人一眼，带着几分打趣，几分赞赏，“难道不是吗？”

男人没有答话，只是无奈摇摇头。

“要喝一杯吗？”无嗔又问道。

这会儿男人没有拒绝。他倒了两杯茶，一杯给自己，一杯给无嗔。

无嗔认认真真看着眼前的人，在接过男人递来的杯子时，说道：“你和她，做到今天这般，辛苦了。”

男人摇了摇头：“不辛苦。”

他一口一口，慢慢喝尽了杯中的茶，缓缓舒了口气：“即便是这个结局，也没有能完全保住你。我来之前很担心，担心你会怪我。”

无嗔也将喝尽了的茶水放在桌上，然后将盖着腿的毯子又整了整，反问道：“难道其他结局里的我，怪过你？”

男人很轻很轻的“嗯”了一声。

“怪你是不会怪的，但是毕竟经历过这番，即便是我也是生过怨恨，生过茫然的。”无嗔说着，目光也一点点变得怀恋起来，“在你出现之前，我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不，应该说是如果没有你们此时的出现，我应该是已经不在了吧？往后的每一日都是我捡来的，所以我也没有什么可怨恨的了。”

无嗔说着伸出了手，轻轻拍了拍男人的手臂：“我相信你们这个最完美的结局。我也很乐意，成为这个故事中能够推波助澜的重要一环。虽然……”

他没有再说下去了。

虽然前路他将与挚爱永不相见，虽然他彻底断绝了成为高天中的明月的可能。

但是会有新的月升起。

寒山依旧会是他期待的寒山。

该报的仇，会有人去报。

他只需要付出一点小小的代价，而这代价比起“最初”的付出，要小得多。

他知足了。

无嗔又喝了一杯茶，然后道：“合适的时候，便送我……上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