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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那黑衣男子又是一声低笑，倒是没有什么恶意，“喜欢读书是好事。”他如是道。

忘尘没有接话，也没有把手中的东西递过去，而是看着黑衣人。

只是可惜，他没有办法和那个人对视，只能透过隐约的黑色薄纱去隐约窥见对方的神色。

那男人今日心情甚是不错，嘴角是带着笑意的，哪怕被忘尘这样打量，他也是在笑的，他甚至笑着问：“不放心我？”

“那不会。”忘尘神色重新恢复了淡漠。他将那张纸递了过去。

纸是陈旧的纸张，上面的墨水因为太过久远而早就消散了所有的气味。纸张上画的东西，忘尘只是惊鸿一瞥。他没有打算多看一眼。

他会忍不住动摇。

在寒山之中，在过往这般算不得长的十几年里，忘尘也会想，自己的父母究竟是何种模样。

寒山的外门弟子之间有许多互相婚配的，所以忘尘见过那种分明也是外门，却有父母带着在寒山四处游玩的弟子。

这些人中自然有与他同岁的。

年少的忘尘第一次见到寒山外门的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时候，他惊住了。

他想起师父给自己的那把古旧的细剑。

师父曾经说过，那或许是他的父母留给他的。

父母……便是那样的吗？

年少的忘尘看着那个笑得开心的外门小弟子，心中突然莫名委屈。

而现在，忘尘终于有了除那把剑之外的，和父母之间的联系。但是他不打算看。

他现在没有办法去做回那个尘世中的忘尘了。

他这边纷杂的情绪并没有影响到那黑衣男子，所以当忘尘发现那黑衣男子接过纸张然后打开时，他呆了呆，随即转身走了。

他不看。

只要不看，就不会动摇……

这过分空旷的寝殿，忘尘看不见重重幔帐垂纱之后，那黑衣的男子抬手，扯掉了脸上的黑纱。

他睁开了眼睛。

那双眼睛应该是平静无波，如同万古千山不化之深雪一般，可是在此时，深雪遇春光，荡漾出纯水荡漾，悄悄盈满了眼眶，却不曾落下。

黑纱之下的面容若是忘尘在，定然会错愕。

那双修长的手，此前因为握剑而布满茧子，但是此刻，他却颤抖着手，轻轻抚摸上了这张纸，如同抚摸着一个失而复得的宝物。

在他专注于那张纸上时，时间悄然流去，有人无声地出现在了他的身后，他注意到了，却没有回头。

“你后悔了吗？”来人，也就是上神倾，从身后环住那黑衣男子，将头埋在那宽阔的背上，闷声问道。

她这副语气不像是一个高高在上的神明，倒像是一个凡世间最最普通的女子。

黑衣男子没有说话，而是珍重万千的将那张纸用术法包裹，然后小心地收进自己的怀中。

那双环着他的手松了松：“你若是后悔了……我们便去下一个世界……新的结局可以……”

“不必。”男子的声音温柔和带着安抚的力量。他反手拉住了上神倾，回过头去，将上神倾拥在怀中，“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我可以改变它的。”上神倾执着着。

“如果不是这个结局，我是不是就不会遇见你了？”男子温声问道。

上神倾看着他的眼睛，点了点头。

男子笑了：“那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他说罢，轻轻撩开上神倾覆着面上的白纱，在她唇上亲了亲，“能遇见你，已经是最好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