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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尘心中无论有多么震撼，面上却是努力克制着的。

他问道：“这是什么，为什么给我看。”

那妇人一声叹息，给忘尘讲了一个奇女子的故事。

妇人说的女子，本是一个富贵人家的姑娘。算不得是金枝玉叶，但也是个娇生惯养的。彼时的磐国对女子并不如何苛待，于是这姑娘便是什么感兴趣就去学些什么。琴棋书画，斧钺刀叉，都会一些。但是她最擅长的，却是剑术。

本来说着这样一个姑娘，谁家若是摊上了可真是忧喜参半。又是欢喜她聪慧机敏，博学多才，又是忧愁她这般厉害，男子见了都得躲着几分。

可偏偏这姑娘每一步都出人意料。

习剑的时候认识了个少年侠客，两人一来二去，互生情愫。日久天长，越发浓情蜜意。到了合适的时日，两人一合计，便成了亲。

少年侠客大了，依旧对这姑娘尊重疼爱，两人便相约着仗剑走天涯，一时间也是个美名趣话。

只是这样的一对眷侣生不逢时。

两人的孩子出生了没有多久，新帝苏耀阳便登上了那至高无上的位置。

随即，便开始了他数十年对于磐国女子的打压。

从追杀苏怀羽起，这对侠客便觉得这非是明君的选择。再加上两人一路走过来，所遇见的因苏耀阳而起的人间惨剧，甚至是本来一同逍遥自在的侠女，被以各种各样的名头，要么关在家中，要么无辜被俘，甚至丧命。

那同样有着侠义心肠的夫妇二人，便就此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在苏耀阳成为君主之后，其实明里暗里有各种人想要反抗他。但是最成功的便是那个女子和她的夫君。她的夫君为她铸了一把剑，她召集了许多同样不屈服于所谓“天命”之下的女子，时刻准备着将那暴君推下神坛。

期间种种躲藏与艰辛且不谈，如何卧薪尝胆也不论，最终，那女子一剑刺到苏耀阳身边的时候，所有人都没有想到。

只是坐在那个位置上的苏耀阳，同样也知晓，想要他命的人，这天下又何止一二呢？

女子那把剑终究没有杀掉那个该死之人。

而她的夫君护着女子的残部，一路奔逃，最终被尽数诛杀。

牵扯到此事的人众多，女子的一家，女子所召集的人的家眷，全都因为这件事情获了罪。

彼时她们的据点在一处水边，苏耀阳的兵马踏着那条河而过，将河水底的泥沙都搅了起来，河水浑浊。

三日后，兵马离去，河水却不再是黄泥的浑浊。

红色的河水不知流去的是谁的性命，还是即将升起的朝阳。

再之后，这件事以后，苏耀阳身边的防卫便更加森严，而这天下的女子也因为某一人的冲动，更加水深火热。

不过却有人问起，那侠女夫妇所生的孩子是否也是死在了征讨之中呢？

无人回应。

但是大家都认为，大抵是死了的。不然那样年幼的一个孩子，又要如何活下来呢？

那妇人说道最后，双目通红地看着忘尘，眼眶中含着泪。

“您的意思是……”忘尘不敢用力地捏着手中画着细剑的纸，但是他却不得不微微用力，不然他发抖的双手就会拿不住那张薄薄的纸。

“那位侠女是我的一位远亲，儿时我曾经与她交好，关系甚密。后来听闻此事之后，我不敢正大光明吊唁她，却一直记着。后来，我在宫中的一本藏书里看到这个……一时鬼迷心窍就留了下来。这是死罪，我，我也不知道自己当时为什么要那么做，或许是因为我还记着那个侠女。”妇人说着，眼泪簌簌而落，“今日在殿中，我看到了你。你和她长得，当真是一模一样……我便知道，这东西该是托付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