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周九良一步跨到那女子眼前,歪着头冷笑了一声,正要说什么,谁知那女子眼神不在他身上,微微转了个弯儿,奔着二爷去了。
“二爷,他说的,你不要放在心上,那些个玩意儿惯会胡说来讨人嫌的。”
“哟!哪里来的姑娘,小哥哥你瞧瞧,倒是安慰起我来了,姑娘放心,这种事儿我见多了,什么时候在意过,不过姑娘方才一番话,到着实让在下佩服。听您的意思,是个同行?”
那姑娘笑了笑,接着二爷的话说到:“不是同行,家父本是北平人,早年间去了扬州,赚了些钱,养了个角儿,我从小就是在戏班子里长大的,唱戏我不懂,不过其他的略知一二。”
孟鹤堂打量了一下这个女子,北平人,江南打扮,说话有条理,为人仗义豪爽,没有小家子气,是个好姑娘。转眼去看还在门边儿站着的周九良,只见他脸掉的老长,盯着那个姑娘看,眼神里竟是寒意。孟鹤堂心想,好家伙,我们周九良什么时候受过这般冷遇。
此时周九良心想,好呀你,抢我珠花,拿蛤蟆吓唬我,好不容易帮我师哥说句话,刚想夸夸你吧,你居然无视我,这能忍吗?能忍吗?不能!
“你……”
周九良的话还没说出口,又被那姑娘打断了。
“二爷,我从前在北平听过你唱戏,我特别喜欢您的那出《穆柯寨》,我听说,您马上要过生辰了,这是我的一点心意,希望您收下。”
姑娘那出那个从周九良手里抢来的珠花递给二爷,二爷本想推辞,孟鹤堂在一旁给了个眼神,二爷心里虽然疑惑,但还是照做了。
“哟!这珠花好看的很,既然是姑娘所赠,我也不便推辞了,那就多谢了。”
那姑娘看着二爷把珠花收进匣子里,开心的笑了,果然,自己的眼光不错,角儿喜欢。
此时的周九良,欲哭无泪,师哥,那是我想送你的生日礼物啊!
“诶,我说你……”
“诶呀!我爹派来的人还在门口等我,二爷,我明日再来听你的戏。”
说罢,姑娘对着二爷和孟鹤堂鞠了一躬,二爷和孟鹤堂也起身点头示意,那姑娘理了理衣服,转身跑了出去。
“你,你叫什么名字!”
“老娘叫江蓠。”
这是江蓠跟周九良说的第一句话。
跟那日在繁楼一样,周九良看见的只有江蓠的背影。
孟鹤堂走过去拍了拍周九良的肩膀,同情的点了点头,回房收拾东西去了。
“……”
周九良愣了一下,拔腿追了出去。
“瞧瞧,你们家小少爷是碰到对头了。”二爷跟秦凯旋说一边着,一边拿着孟鹤堂和江蓠的礼物走了,边走还边念叨,周九良这臭小子也不知道送个生日礼物给他师哥,赶明儿要好好找小哥哥说道说道。
剩下秦凯旋一个人在后台发呆。
这边周九良拔腿跑了出去,正赶在江蓠的黄包车消失在自己的视线前喊住了她。
“诶!那个,那个,什么,蓠……”
“江蓠。”
“奥~江蓠。”
本来气呼呼追出来的周九良,听见江蓠带着南方特有的软糯口音的声调,不知怎么的,没来由的就生不起气来了,说出口的话也变得温柔了许多。
“那个,谢谢你,帮我师哥说话。”
江蓠像是没想到周九良追出来就为了说这个一样,愣了几秒后回答说:“不碍事的,我也喜欢二爷,你方才说,二爷是你师哥,你也会唱戏!”
“奥,不是,我小时候跟着一位老先生学了三弦,跟二爷一起。”
江蓠点了点头。
“对了,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
“周九良。江姑娘,你明天还来吗?”
“嗯?”
“奥,不是,那个……明天……明天,师哥唱《穆柯寨》。”
“是嘛!那我一定来。”
…………
“哥,你去跟师哥说说嘛!”
“你还是自己去吧!”
“师哥,好不好嘛!你就唱出《穆柯寨》嘛!”
“不唱,你追姑娘,拿你师哥撒筏子,不唱!”
“啊!师哥,哎呀!师哥呀!”
“孟鹤堂,管管你弟弟。”
“我不管,你俩掰扯吧!我忙着呢!”
孟鹤堂拍拍屁股走了。
于是,晚上二爷收拾东西的时候,周九良在旁边喊师哥。
晚上二爷洗澡的时候,周九良在旁边喊师哥。
晚上二爷躺在床上的时候,周九良在窗子边喊师哥。
于是,第二天广德楼的海报把做好的《贵妃醉酒》换成了《穆柯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