昧生（九）

08

“杨溪同学，请问最近有没有碰到什么奇怪的事情？”

顾珩笑起来的时候，总让人有种温柔似水的错觉，杨溪的脸颊立刻红了，眼神垂下去，嗫嚅着，“好像......没有。”

“不要紧张，我们只是在例行调查。”路扬插嘴道，“你只要如实告诉我们就好。”

女孩咬着嘴唇思考了一会，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吞吞吐吐道，“我......做了个怪梦......算吗？”

顾珩打起了精神，道，“能具体讲讲吗？”

“我梦到我爸爸变成了水鬼，向我索命......”杨溪说到此处，打了个哆嗦，抬起那双杏仁眼，“我爸爸肯定是冤死的，不然......不然不会......”

“小姑娘，你这么说，有什么根据吗？”

顾珩心内一动，看着杨溪的眼神锐利起来，身后的二人也好像察觉到了什么，不约而同地凝眉。

杨溪不知所措地绞着手指，眼神也有些飘忽，似乎羞于启齿。

“没关系，这里没有监控，我们是警察，会帮你保守秘密的。”

顾珩的低声安慰似乎起了点效果，杨溪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声音颤抖，“我看到......我妈妈跟别的男人走了，爸爸肯定是受不了刺激，或者......或者是被我妈妈和那个男的害死的......”

“不要多想，我们一定会调查清楚的。”顾珩安抚地拍拍小姑娘的手，把一张名片塞到杨溪手里，安慰道，“这是我的名片，如果有什么事情，可以直接打给我。”

杨溪狠狠点头，眼眶泛红，看上去楚楚可怜，珞却紧紧盯着她握住顾珩的手，抿唇。

送走这位差点哭出来的小姑娘，顾珩慢条斯理地解开制服的一颗扣子，谢过江风的体谅，三人慢悠悠地往校外走。

“顾哥，你怎么看？”路扬咂咂嘴，“我觉得吧，小姑娘那妈妈，也不是个好东西。”

“你觉得，杨利为什么要向自己的女儿索命？”

顾珩从裤兜里摸出一根烟，看了眼学校铁栅栏上“禁止吸烟”的标识，旁若无人地转了转打火机。

“我觉得，被操控心智的鬼，大概是六亲不认。”路扬思考道，“而且，连江辞姐都说是意外身亡，应该真的是个意外了。”

顾珩不置可否，而是看向一直沉默的珞，打火机的光刚刚亮起，就被珞按下去，“不可。”

顾珩一噎，对上那双异常严肃的血瞳，感觉珞像变了个人，不，鬼一样，顾珩的气势仿佛矮了一截，“就一根，没事的。”

“积少成多。”

珞毫不退让的架势，让顾珩有一种今早看走眼的感觉，路扬见此，赶忙打圆场，“顾哥，珞哥，咱先分析案情成不？”

珞松开手，眼神又垂下去，变回了可怜巴巴的兔子，顾珩心一软，把打火机收起来，投降了，“好，不抽了。”

珞这才抬起眼，弯起的眼角带上几分笑，路扬忍着这两个旁若无人的货，开口道，“我觉得，咱们可以从杨溪的母亲入手，我觉得下个目标很有可能是她。”

顾珩看了眼名单，统共就三个人，一个是今晚死的这女人，是个上市公司的CEO，为了铲除自己的竞争对手，不惜买凶杀人，把对方搞得家破人亡。

小姑娘的母亲吴琪是个在夜总会办事的女人，干着拐卖妇女儿童的勾当，还有个男人，是夜总会的老板，跟吴琪勾搭在一块，狼狈为奸。

若是没死成，得让人间这的同行去突击检查一下，放任下去的话，可不是件好事。

“看来这不去踩点不行啊。”路扬不怀好意地看了眼顾珩，“顾哥，时不我待啊。”

珞一直盯着顾珩，那眼神说不上是什么意味，只一股子执拗，好像这么近距离看着顾珩的机会很少，能多看一眼都好。

顾珩莫名生出些心虚，摆摆手，“别搞得我像是出入声色场所的纨绔。”

路扬傻笑两声，裤兜里的手机却震了两下，他看了眼，神色倒是一变，“林哥又去见姜易了，我不和您老闹了哈。”

“你小子，给我整玩忽职守这套是吧。”

顾珩看着路扬急匆匆跑到路中央拦了辆的士，摇摇头看向珞，一摊手，“那只好咱俩去了。”

珞点点头，傍晚昏黄的夕阳下，两人站在冷风里等车，顾珩的黑发晕染得像神话里降世的谪仙。

珞抿唇，到底还是问了句——

“顾珩，你经常去夜总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