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庆到了,举国同庆的日子。
家家户户挂上了国旗。
在9月30号晚上,回到玫瑰园的连云卿被一脸懵逼的塞了一摞现金,一个行李箱一个小书包。然后就被孟鹤堂提溜着出了门。
直到车缓缓启动她才回过神来,“孟…孟哥,这是干啥?师父不要我了?”
开车的孟鹤堂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阿竹你想啥呢,十月一师父给你放了七天假,回去好好陪陪奶奶,我和东哥送你过去,然后七天后再去接你。”孟鹤堂说完,连云卿才看到坐在副驾驶的李鹤东。
“东…东叔好。”连云卿其实很害怕这个脸上有刀疤的人,虽然看起来眉清目秀的,但有刀疤不都是不听话打架的坏孩子嘛。
“噗!哈哈哈哈哈哈!东哥她叫你叔叔!”孟鹤堂一边打着方向盘一边笑着副驾驶黑了脸的李鹤东。
连云卿有点懵,李鹤东看起来明显比孟鹤堂要老啊…不对吗这样喊。
李鹤东嘴角有了一丝莫名的弯度,他没说话,转过头看着窗外的风景。
孟鹤堂随后补充“东哥”其实就是那么一称呼,他比自己还要小几个月。
连云卿恨不能把自己嘴封住。
一路上,孟鹤堂放着电台里随意播的歌曲,嘴里不时还哼着小曲儿。
连云卿睡了三觉才到了家。
孟鹤堂把车熄了火,回头看着连云卿收拾书包准备下车。
可连云卿并没有下一步动作。
她看见了四个身影,有点眼熟,又有点不熟悉。
孟鹤堂看见她停住的身影,开口问“怎么了卿?”李鹤东听见也歪过头看着连云卿,顺着连云卿的目光向外看去。
“好像是我姑姑和姑父…”话还没说完,她就急急忙开了车门下了车,奔向了自己的姑姑姑父。
那是她除了父母、爷爷奶奶以外,唯一的亲人了。
正准备进单元门的大姑看见了远处的小孩子,越看越觉得眼熟,等那孩子跑过来一看,哟,这不是跟着那个相声演员说相声去的连竹阳吗?
没有期盼中的拥抱,没有期待中的问候。
“哟,这不阿竹吗?跟着你师父挣够了钱回来了?”大姑抱着膀子,不屑的问。
连云卿停下了脚下的步伐。
“我…我没挣…”
“还说没挣钱?没挣钱你能穿这么好?”小姑撇了远处连竹阳下车的地方,“哟,还坐着大奔回来的?这叫没钱?”
“她身上一定有钱!”一旁沉默不语的大姑夫突然喊到,吓得连云卿拔腿就往回跑。
本想下车抽根烟的孟鹤堂看着往回跑的连云卿,连忙绕了一圈过去把连云卿拉到身后。
“干什么?有话不会好好说,追着孩子算怎么回事?”孟鹤堂把连云卿往身后护了护。
车里的李鹤东眯着眼。
四个人一看,这就是大奔的车主,“你是谁?阿竹是我们家的孩子,你把你手放开!”说着就要扒拉孟鹤堂身后的连云卿,连云卿吓得紧紧抱住孟鹤堂不敢撒手。
孟鹤堂没健过身,寡不敌众,但还是死死护着连云卿。他没想着叫李鹤东下来,这可是连云卿的亲戚。
“找死?”
一道男声传来,伴随着一声车门关死的声音,这声音夹杂着愤怒,强忍的怒火。
嘈杂的环境立马安分下来,孟鹤堂趁着他们不注意把连云卿放到了车里。
四个人看着李鹤东健壮的身体,不由得发怵。
“你…你又算是什么东西,我找我们家阿竹,你管得着?”大姑不怕死的说。
李鹤东往前走了两步,昏暗的灯光扫过他的脸,众人清楚的看到了他脸上数十多厘米的刀疤,齐齐往后退。
他们还没要到钱,他们不能退。
“有钱你是谁,没钱就找阿竹?之前阿竹和她奶奶过苦日子的时候,你们去哪了?”孟鹤堂冷了声,但凡这两个姑姑要是管管连云卿,她也不至于受这么多苦。
“你管得着?没钱的时候我们也没钱,现在她眼瞅着飞黄腾达了,我们家里穷的很呢!找她和她那个有钱的师父帮帮忙怎么了?”大姑继续抱着膀子。
“就是啊,难不成她跟着师父学艺是个幌子?被你们俩保养了?”小姑用她那尖锐刺耳得声音说。
孟鹤堂扔了嘴里抽了一半的烟,刚要发作,李鹤东开口了,“吸血虫,害人精。”
“哎你说谁呢你?这么没素质?”
“难不成她那师父也这么没素质?”
话毕,连云卿开了车门,她默默的下了车。孟鹤堂刚要拦着,李鹤东又把他拦住了。
她轻轻的关了车门,昏暗的灯光让孟鹤堂看不清她此刻的表情。
“你们不是要钱吗?要钱行,别说我师父。”她云淡风轻的说完,从背上卸下书包,拿了近乎一半的钱,似乎是像甩下身上的包袱来一样,甩在了地上。
李鹤东把小小的连云卿拉过来,护在了怀里,不让她看见她家人的丑恶嘴脸。
连云卿此刻像脱了力的小鸟,任由李鹤东拉扯。
看着蹲在地上甚至跪在地上捡钱的四个人,孟鹤堂气的差点踹他们脑袋。
“这卡里有个几万块钱,”李鹤东一说话,怀里的那只小鸟就在挣扎。李鹤东按了按小鸟的肩膀,示意她别动。
几个人一听几万,眼睛纷纷亮了,盯着李鹤东手里得那张卡。
“但是要答应我一个条件,拿走之后跟阿竹断绝一切联系,如果再让我发现你们来找她,我弄死你们。”李鹤东眼睛里像要滴出血一样,盯着这四只臭虫看。
“好好好,我们答应您,拿到了这些钱,我们就不会再来找阿竹了。”大姑立马换了副面孔,讨好道。
李鹤东不屑的笑了笑,把卡扔到了地上。
四个人挣着抢着,走远了。
李鹤东松开了怀里的连云卿,接着去点了根烟。
孟鹤堂蹲下来,看着怀里的连云卿,他终于看清了她脸上的表情。
面如死灰。
一滴泪都没有。
什么叫心死了,这就叫心死了。
他没忍住抱住了连云卿,拍了拍她后背,“阿竹啊,你要是难过就哭出来,你别憋着,你孟哥和你东哥都在呢啊,乖阿竹。”
连云卿在想一个问题。
为什么有血缘关系的人处处紧逼,认钱不认人。
而为什么,一群没有血缘关系的人,愿意保护她,愿意疼爱她。
这到底是为什么?
孟鹤堂看着连云卿,眼泪不由得往下落,他抱紧了连云卿,他太心疼这个孩子了。
连云卿缓缓伸出手,抱住了孟鹤堂。
她没有哭。
可能这就是,哀莫大于心死吧。
孟鹤堂一边捡钱一边想,为啥累活都是他干?
连云卿和李鹤东在车里坐着。
“东哥,谢谢你。”连云卿低着头开口。李鹤东这次没有坐在副驾驶,他选择陪着连云卿。
“嗯。”李鹤东从嗓子里发出了声音。
“东哥,钱我会慢慢还给你的。”连云卿再次开口。
“不用,好好学艺对得起师父就行。”李鹤东说。
连云卿低头扣着手指头,她也不知道自己脑子里在想什么,忽然间,一个拥抱把她固在了怀里。
“东哥…”李鹤东身上的烟草味真好闻。
“你想哭就哭吧,我小时候也经历过这种事,哭一场就好了,什么事都有哥哥们呢,我们就是你亲哥哥。”
什么事都有哥哥们…
我们就是你亲哥哥…
哇的一声,连云卿像那天在浴室里一样,嚎啕大哭,哭的在外面捡钱的孟鹤堂手抖了一下,他站起来看着李鹤东抱着连云卿,感慨的红了眼眶。
“捡你钱去。”李鹤东对着孟鹤堂对了对口型,孟鹤堂看明白后,刚要涌出的泪水生生被气了回去。
李鹤东是真疼这个小姑娘,从孟鹤堂烧饼那儿他听了连云卿的故事,立马就想到了自己那段黑暗的时光,他俩的经历实在是太相似了。他曾经想过,如果时光可以重来,他一定要改变自己的命运。可惜这不可能实现。他决定帮连云卿一把,把自己没法实现的愿望,交给连云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