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友

“没规矩。”晏思珮低声说。

“挺好的”顾云卿淡然说，“若一切都中规中矩，未免也太无趣了些。”

晏思珮想要答好，莫名想到了星辰殿里做什么都一本正经的小国师，到了嘴边的话一变：“还是得看是谁，若是是你，倒也不觉着无聊。”

顾云卿的表情微不可查的顿了顿，晏思珮没有注意，她自己也被自己说的话“哽”住了，“老子这是在人间画本子看多了？怎么跟顾云卿说起话来就成了这副德行？”晏思珮心说。

“谬赞。”顾云卿礼貌应到。

“是吗？我很少夸人的，除了冷嘲，必定是真心的。”

“那恐怕要除去的……有点多。”

“……顾云卿啊。”晏思珮长出一口气。

“何事？”

“你现在怎么这么会噎人了呢？”晏思珮语重心长的说。

“可能，长大了。”顾云卿颇为正经的说。

“呵”晏思珮忍住不笑，果然得要看是谁，“是啊，小云子变成大云子了。”

顾云卿：……

“鬼王大人。”

“怎么又这么叫了？”

“你不觉得，你这给人安名的水平……有点一言难尽吗？”

“有吗？”晏思珮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合适，但顾云卿的表情明显就是在说“有”。

“好吧，不要纠结这个问题。”晏思珮如是说，转头时不经意看到他偷着打了个哈咽，像是只犯了困又还想要接着玩的猫。

“我还有些事要处理，就先走了。”

顾云卿没有挽留，甚至有点像是松了口气，“嗯，慢走。”

晏思珮转身离去，还未出门，脸色已经沉了下去。从前只当他嗜睡，但如今看来，却是不大正常，加上花九的话……

瞧他的态度，明显是不想多说，也不知道他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的。

只是……算了，就当，是老朋友，陪他这最后一程吧。

鬼王殿里的日子过得安逸，晏思珮每日三餐准时到偏殿蹭吃蹭喝，品着各种各样的小菜，故友间每日进行点友好交流。语音仿佛有着灵气，什么怀疑，什么困惑，都在渐渐消淡，晏思珮只觉得在顾云卿身边时的感觉是在原本这个住了几百年也未有过的舒心。若非鬼王殿里没有下人，一定早就传出了鬼王与蓝颜知己的流言。

“过几日就是七月十五，鬼界有一阵热闹，要不出去逛逛？”晏思珮边擦嘴边说道。

这些日子顾云卿一直待在鬼王殿里，除了寝房也就只有厨房和浴池里偶尔能看见他，她看着都替他闷。分明是个正当年的少年郎，偏得跟个饱经风霜的老翁一样过日子，还是个睡眠需求大的老翁。虽然他看着对什么都一副寡淡的模样，但她觉得，他心里有事，晏思珮自觉有必要带他出去走走，散散心也是好的，总好过每日闷在床上，没病也待出病来了。

“听上去不错，不过听说鬼节都在深夜过，我大抵已经睡了。”顾云卿颇觉惋惜的说。

“谁说鬼节一定是在半夜三更时过的，从十三日子时到十六日子时前都算是鬼节，十五日气氛最盛，跟人界正月十五似的。你们国师怎么也信这些谣传？”

“国师也只是个人”顾云卿浅笑道，“总不可能同鬼一起过过鬼节。”

“那就从你开始有。”晏思珮忽视他话里暗示的推辞，鬼王的独裁性难得的又在顾云卿面前表现出来，“十五那天早半个时辰用晚饭，吃完饭带你出去转转。”

顾云卿没再直言拒绝，“好，不过我不至于太突出吧？”

“嗯？”你往哪一站不突出不显眼了？

“我一个人，在鬼界参与你们的盛节，会不会太突兀了些，不要搅了别的鬼过节的兴致。”顾云卿解释说。

“是很突出”晏思珮赞同的点头，“就你这长脸，往哪一放都得是全场焦点。只怕女鬼瞧见你只会觉得春心萌动了哪来的搅了兴致一说。

再者，你同我连堂会都去了，当时那么多鬼都见过你了，鬼界指不定有多少你的传闻在呢。你就放心的和我一起去，这不是有我吗？有鬼敢有不满我就灭了他。”

听她这幼稚又霸气的话，顾云卿忍俊不禁：“若真如此，我岂不是成了蓝颜祸水？”

“……也可以这么说。”虽然这话好像有点别的意思，于是她又补了句，“要是你不介意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