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饭

“没出息。”晏思珮暗道，转身看向顾云卿，“你不用护着他，多年未曾管束，胆子愈发大，一点规矩都没了。”

顾云卿偏头对上晏思珮：“我几时护着他了？”

“刚才，你不是怕我责罚他，把他支走了？”

顾云卿点头，说的却是反过来的话：“我以为，我是怕饭菜凉了，我这厨房便白来了。”

晏思珮：“……总之对他不用客气，若是他有做得不合你心意的话，大可罚他一顿。”

“其实我身边不必留人，我日常活动没有障碍。”

晏思珮不是很相信，以为他是不喜有人在身边，“不记得那日是怎么在涟漪楼里摔的了？留个人在身边方便点。”

“不会再如此，我虽目不能视，但可以以神识查探周围事物，只要不是移动太快，便与常人视物无异。”

“还能这样。”

顾云卿浅笑道“不然我如何能煮饭烧菜。”

晏思珮还没听过有这种法子，略感惊讶，果然办法总比困难多，过活不下去的，多半是自己太懒了。

但转念一想，若是他早有这本事，如何涟漪楼里能摔了那一跤。这本事也不像是说两句话的功夫就能掌握的，那么，是他故意在那里跌了一下，还是灵光乍现领悟了这一要义。又或者，他是近来才失明的。

“还是留着他吧，帮你端盘子烧水还是可以的。”

顾云卿不可置否，“有没有兴趣尝尝我的手艺？”

晏思珮本来只是想看看这人午饭用得怎么样，在人间时她便有事没事的喜欢往他身边跑，她这也是一下子就顺着那个习惯来了。这么一说，她还真来了兴趣，虽然只能尝个味，但还是挺好奇，我们国师大人做的饭是什么口味。“嗯，走吧，不是怕凉了吗？”

两位一前一后出门，虽然顾云卿说了他可以以神识视物，晏思珮还是放慢了步子，领先他半步，好让他走得更方便些。

待到偏殿，朝蒙已经把饭菜摆好，晏思珮这才注意到，这几盘都是荤菜，略一想，便明白民间祭奠亡人是摆的都是牺牲，少有能见素菜的。牛肉猪肉猪耳朵，简单的小炒，确实是却是意外的合晏思珮的口味。

两位相对而坐，顾云卿挺有东道主的样子，招呼道：“就是些简单的菜式，尊主可以尝尝。”

晏思珮提筷，尝过一圈，看了眼吃相颇为文雅的顾云卿，又看着这几盘菜，量很足。于是便很诚实的夹了一圈又一圈。

饭饱后，晏思珮精辟总结，“不错，下回可以多做点。”抬头却见顾云卿欲笑不笑。

“……下回要人准备点素菜，尽是荤腥吃多了不好。”

顾云卿嘴角抿笑：“却是不知你几时明白的这个道理。”

“嗯？我又不是三岁小孩。”

“哦喔，那来星辰殿里蹭食的某位定然不过三岁。”

“……”彼时她是挑食的很，要她吃根青菜，定然是吃了一盘肉后嘴里腻。这人怎么还揭老本呢？咦？他这是在同我打趣？想到这，晏思珮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了，“这自然是比不过每天往我碗里夹萝卜白菜的小国师懂事。”

顾云卿一边探手收拾碗筷一边说：“记仇你倒是记得清楚得很。”

晏思珮拉住他伸向菜盘的手，“这种事还用你做？朝蒙真是吃白饭的？”

朝蒙冷不妨被点名，立即从房顶上下来，陪笑道：“这些事属下来做就是。”心里暗说：我几时有白饭吃了，从来都是义务劳动，一点好处也没拿过。想我堂堂鬼王护法兼暗卫，竟成了端茶倒水的小厮！这是鬼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公子不要客气，属下虽然下不了厨房，但这些事只要吱个声，定能做得妥妥的。”

“还要叫？”晏思珮反问道。

朝蒙：尊主，您知不知道您不带笑的时候就很有气场了，这一用反问，这气场都能管住小孩子哭闹了。“不用不用。”朝蒙麻利地收拾好东西，后退两步请示，“那属下先把东西拿走了？”

只见尊主大人把目光转向顾公子，那公子分明是看不到的，却心有灵犀般领会到了对方的意思，“你先下去，有事我自会叫你。”目色温和，看向……自然是他们尊主。

见识了如此美好的一话，朝蒙心头不知何种滋味，更那堪鬼王冷眼一向：“还不走？”

朝蒙一打激灵，脚下乘风，“这就走。”吃瓜有风险，伤形还伤心，该跑就得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