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五）

“就是皇帝，也不敢来我这要人。”

循声望去，便见一个头发胡子都已斑白的老爷子走了过来，看他这身行头，晏思珮认出他就是刚才睡在菜园子旁的 老人家，也就是当朝国师。别说，他这周身的气场，还真有上位者的风范。

晏思珮面露难色，目光在两人间逡巡着，不过她父王沙场征战多年，发起火来的威压可不比他下。于是晏思珮茆足了气势，双手插腰：“你要是对小云子不好，还留他这这干嘛？要是他愿意跟我走，你管得着吗？”

“小云子？谁许你这么叫的？”老头子目光阴沉，很是气愤的样子。晏思珮也不知道是说了什么刺激到他了，但着实有被震慑到。

见两人间气氛越来越不对头，顾云卿眉头微皱，无奈的对老头子叫了声：“师傅……”

“你别插嘴。”老头冲顾云卿说，这小子，除了打头两日，就今天舍得叫他句师傅。他都还没说什么呢，这就护上了？

晏思珮虽然不觉得同他师傅相比他会和她更亲近，但不妨碍她气壮：“我就喜欢这么叫，又不是叫你，你冲我发什么火？”

“呵”老头反而笑了，只是这笑落在她眼里，有点瘆得慌。

不过没等他发起火来，就让顾云卿浇了一把。“师傅，她没有恶意。”

“她有没有恶意你怎么知道？为师那天怎么教你的，‘子非鱼，安知鱼之乐；汝非他，安知他在想啥’，你就是……”

“再说，明日我便不跟你学术法了。”

老头子的啰嗦一下子全给堵住了，立马换了和善甚至讨好的模样凑到顾云卿旁边，“别呀，为师这不是怕你年纪小被漂亮小姑娘骗了吗。”

“我不够好看。”

“好看好看，没见过比你俊的了，等长大了肯定是祸国……额不，倾国倾城。”老头子真心实意的说，这话用在他身上可是一点也不夸张。

“那我为什么会被漂亮小姑娘骗？”顾云卿的认真分析。

晏思珮听得十分想笑，他倒是没想到顾云卿还有这么可爱的一面。

顾云卿的个子要比老头矮些，老头这般勾腰买笑实在是让晏思珮大跌眼界，这好不容易看出来的国师形象瞬间坍塌。

“……”老头子一时语塞“应该……是不会吧，但你毕竟年轻，是吧，这为师也是以过往经历来引导你……”

“那个……”晏思珮试探的说。

“什么事？”老头子又变了个黑脸对着她。

“我只是见他腰上的香囊绣着‘云’字，又听他说他叫‘顾云卿’，所以随口这么称呼的。”当然，她还没想到这么个老爷子是怎么想到个这么好听的名字的。

“若是你不喜欢，我便不叫了。”这话是向着顾云卿说的，她好像是有点随性了。

顾云卿淡然应道：“无妨，称呼而已，你叫得顺口便这么唤吧。”

老头子简直暴跳如雷：“什么叫无妨……”

“师傅”顾云卿无奈的叫到，还夹带着一点孩子向大人撒娇的意味。“我想同她聊几句。”

老头子那受得了他来这一招，立马败下阵来，长出一口气：“那你们就在这聊着，别被人拐跑了。”

“嗯”顾云卿微微点头。

不怪他这么生气，“皇帝也不敢来我这要人”这话可不是空的。顾云卿本就长得俊美，当了国师徒弟后收拾得干干净净更是光彩照人。

偶然一次外出时叫老太监撞见，动了不干净心思。当今那位有点不可言说的癖好，他便想着把人送过去。

不过国师的徒弟也不是什么人都敢动都敢请的，于是就有了皇帝的传召。国师看着邋邋遢遢，其实就是个人精，还不知道这位的德行？便跟着他一起去，在皇帝提出想把顾云卿养着旁边时当即就黑了脸，三两句威胁，哪怕是皇帝也敢怒不敢言。

国师对这位对他徒弟拔刀相助的权臣之女本就没有好气性。所以在晏思珮用这类似阉人的称谓叫顾云卿的时候才会火气大盛。

老头子转身走到晏思珮旁边，压低声音对她说：“别动什么歪心思，否则我不会放过你。”

晏思珮扯了扯嘴角，竟无语凝噎，这老头子脑子里装了什么，尽在这“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不过多少给了他一点回复，点了点头。

等他一步三回头的走得没影了，顾云卿才开口说：“老头子就这个脾气，你别在意。”

“没事。”晏思珮混不在意的摆手说，“是我唐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