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有两种法子来治你的腿,一种至少要一个月,另一个三日便可下地。”
“想必后者得吃不少苦头。”顾云卿淡笑道,若他猜的没错,这姑娘原本的打算是用让他多吃苦头的法子。
“嗯”花九也没有一点心虚,尊主也没有要求,她自然是凭自己喜好来,想到这,她还是觉得要说一句:“尊主的意思是让你伤好了便立刻离开。”
她本想如此说了,这位怎么也要选第一种了。却不想他只是愣了一会儿,然后平静的说:“那就第二个吧?”
“确定?”
“嗯,之后这几日有劳了。”
花九有些不明白,她自认识人不清丢了性命,所以后来的日子,无论看人还是看鬼都恨不得把他心里流着几管子血都看清了,是以如今识人识鬼就是算不得火眼金睛,也要比着鬼王殿里一个个的强上不少。
就她这几回给他看病来看,这位看着待谁都温和有礼,实际上却是个人情淡薄的主,同谁都疏离得很。只有一个例外,他同尊主在一起时,会放开许多,那脸上的笑才能带上一丝人情——当然,刚才吃错药同她说一堆废话不算。
“为何?”
“嗯?想早点康复罢了,本就日子不多了,作什么还要待在床上?出去走走也挺好的。”
“你不想待在这儿?我以为你会想留下。”
不得不说,这姑娘平日里沉默寡言,说起话来倒是句句都在点子上。“想与不想有何重要,既然尊主不不待见我,那我自离去便是。”
花九本就不是多事的鬼,既然他如此说了,那便如此治便是,左右疼的不是她。
只是在后来几天,瞧那人嘴里咬出血来,头发丝没一根是干的,甚至疼昏过去又被疼醒过来,难得医者仁心的替他疼了一会儿——想着要不再下重点药,让他少折腾一天得了。
三日一纵即逝,虽说晏思珮不在鬼界的日子里还有裴竹楚夕在处理事务,但总有些还是得鬼王来处理,公务堆积了百年也是数目可观。
晏思珮白日里处理事务比先前勤快了不少,夜里在寝宫里时,听到后头依稀传来的水流声,又不禁想到那小骗子。
这人每每在这沐浴跟在自己家里一样,洗完后还不知道擦干头发,水滴掉了一地。带着双被水汽蒸红的眼跟她若有其事的打招呼,这么想着,顿时心烦气躁。当时是怎么回事?脾气竟那么好,容得他想来就来?
又想到他深藏不露的术法,凭一己之力能与饕餮抗衡,这几日叫朝蒙去招呼倒是落了他的脸面!想着想着就有点后悔,怎么就没干脆结果了他。
抬指便落下一个隔音结界,兀自打座去了。却不知,刚能下地的顾云卿在她施下结界不久便来了。
原是想辞个行,却不想叫不醒那位,顾云卿轻出了一口气,说不清是遗憾还是庆幸。便“慢条斯理”的回了房。
本是想再叫一句朝蒙,未料花九还在他房中。“姑娘可是还有什么事?”
花九手中的瓷瓶刚想抛出,才想起这人是看不着的,便转了个方向把瓶子放桌子上了。“这个,止疼。”
这个人的腿伤旧疴未愈又添新伤,以后多少有点毛病,要又同那天似的疼昏了过去,这在外头被鬼拖了都不知道,万一哪天尊主一时兴起又想把人找回来,不至于找不到连累他鬼受尊主的冷气。
“多谢姑娘。”沐芳颔首说道,这几日同她也算是“过命”的交情了,便又问道:“不告而别是为无礼,不知姑娘可否替在下写一封信?算是同尊主道别道谢。”
“写了也不会看。”她听紫月讲话本子讲多了,知道一方生气另一方离去的时候写的信都是要撕掉的,轮到尊主这,那封信估计会直接“死无全尸”。
“看与否是她的事,写与否是我的事。”顾云卿倒是对此满不在意。
花九没在多说,取了砚台来研磨,在案上摊开纸来,提笔时道了个“说”,便是要替他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