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不仁,倒行逆施,征徭征役,不顾天灾增蠲,天下万民苦不堪言,难道我们就要这样等死吗?”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凭什么他这么糟践我们的命,自己倒是过得滋润”
“咱们老百姓连日子都过不下了,这条命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没了,左右都是死,还不如跟他们干,反了这老皇帝!”
“反了他,反了他……”
“反了他……”
“反了他……”
大风适时卷过,带起阵阵热浪,京城内,外,无数人积压的愤怒,在这一瞬间点燃。一个个脚印踩在泥地上,踏入水洼里。
铁匠分了店里的铁器,庖厨抄起自己的亮刀,农民们翻出镰刀锄头……
猪肉铺的屠夫拿着屠刀晃了下身子,像是受到什么刺激、感染,转眼就定了神,冲在人群的前头。
今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夜雨初歇,战王府内那些奉旨而来的人放心的点燃了草垛干柴。火光渐大,青烟四起,杀人放火之人转身离开,却未注意到几缕黑烟向他们后背刺来。
嘭——
咽喉里还没来得及溢出声音,几人便已经倒地不起。
火光中,残废的女子缓缓站起,周遭的火舌好似有点怕她,不断的向她探头探脑,却又不敢近身。
晏思珮颇为好奇的打量了自己一番,一点也不在意那些喧嚣的火焰。
看着狼狈的自己,眉头微皱,她对自己这一身很不满意。右手一挥,便将自己打理干净,换上了一身黑底银边的锦袍。
府外的街道已经乱了。晏思珮信步走出王府,带着逼人的气势,说不出的清冷高贵。
她可以挥手灭了这场火,但是她不想。化作云烟,挺好的,干干净净,逍遥自在。这人间配不上他们。
人群向宫门涌入,里面甚至还有守城的士兵,看来城门已开,这燕家的江山该是守不住了。
她不是什么斤斤计较的人,却也绝不大度,几百年来头一回被欺负得怎么惨——虽说只是她历劫的一个分身——自然是要去送人界中这个小地方的皇帝一程的。
皇宫里——
宫女太监们赶忙收拾这包裹窜逃,布囊裹不下的金银珠宝洒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小宫女匆匆回头望一眼,又看了眼怀里的首饰,面露纠结,最终还是裹紧怀里的布囊匆匆离开。
在她身后,一个面黄肌瘦的小太监见地上的宝贝,连忙捡起往怀里揣,还小心的看看有没有被人看到,像是被人打怕了。
宫殿里,老皇帝瘫在龙椅上,眼睛瞪得老大,嘴角抽搐,该是中风了。
一个人模狗样的男子站在堂里,身后跟着一众兵将。他没有去管上位的皇帝,转而对场上的另一个人
说:“父皇年事已高,积劳成疾,难以料理国事。太子为储不良,引得群民暴乱。如今只有本殿有能力平复民乱,稳我大燕江山。
国师,本殿上位乃顺应天意,国师可要想好怎么跟群臣吏民怎么传递上天的旨意。”
“三皇子,天意在民,天罚在君,燕国将覆,你又何必争做个亡国之君。”
男子芝兰玉树般立于堂前,一双杏眼半睁,淡然的“看”着那位三皇子,不急不缓的说着,一点也不顾忌他脖子上的利刃。
三皇子被他这众态度气得抖牙,他一辈子的低人一等,小时候因为生母身份低贱,吃块糕点都要由人施舍。
长大了,上了学堂,夫子永远看不到他的努力,只会在他发烧起晚了的时候毫不留情的赏他一顿戒尺,然后便罚站一天,让他接受同学们的嘲笑。
最后,太子定下了,他处处被挤兑打压,在太子面前都抬不起头。如今国师的态度就跟那些瞧不起他的人一样——他是这么觉得的。
明明连命都握在他的手里,他怎么还敢这么跟他说话!现在,他才是这燕国的统治者!
他发了狠的捏住国师的脖颈,向上用力把他提起。双足离地,绕是国师也会因呼吸不畅而挣扎。
看到到方的反应,他手上的力气更重了,饶有兴趣的看着,像是在欣赏一出赏心悦目的歌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