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柔,你是不是在想,我也没有占着便宜,何苦损人不利己?”
文柔有些心虚地避过了六王的目光。没等她想出些鬼都不信的瞎话来糊弄他,六王又道:
“我也曾想与世无争,安分认命,做个闲散皇子。无论将来的封地再偏远贫瘠,总不至于饿死。可惜,他们并不肯答应。
那是五年前——就是你父王回京那年,淑太妃忌日,父皇伤寒,只得由皇子替他去长陵祭拜。
淑太妃抚养过父皇几年,但待他并不好,母子情分淡薄。这差事便尴尬得很,费力不讨好,所以才轮着我。
一路上,官员的冷眼尚在其次,那几波匪徒,来得也太蹊跷了些,还有——”
六王目光悠远:“我毕竟还是捡了一条命回京。八个人一起输,总比我一个人被踩在脚下强些。”
文柔口舌干燥,急急灌下一大杯冷茶,心神稍定。
明知六王不可能平白招惹镇北王府,对她下手,文柔仍忍不住看向门口,低声道:“这些事,殿下不该说给我听。”
六王伸手替她推开了房门:“就当是,谢你助我脱身吧。”
再看向六王硬朗的五官轮廓时,文柔忽觉心头一软。
她立刻提醒自己,泛滥的同情心贱如毒草。
敛衽为礼,文柔走出房门,翻墙回了镇北王府。
薄暮时分,文柔收到了金掌柜派人送来的西洋玩意儿。
附言上说的是,这是京城市面上能买到的东西,更新奇的,还要耗些时日寻觅打探。
箱子里有几只精致的鹅毛笔,还有一个十字架,香料若干,几样珠宝,还有三五卷羊皮纸。
文柔对羊皮纸最感兴趣,展开一看,上头的文字像是拉丁文,她看不懂;其中一张,除了文字,还描画着圣母圣子像。
连造纸术和印刷术都没有普及开来……
难道说,欧洲还停留在蒙昧的中世纪乃至更早的时代?
文柔喜不自胜,脑洞大开,几乎已经看到了她一身战袍,率军攻占罗马,加冕为女皇的情景了。
阿丑进来时,正好瞧见她盯着羊皮纸上、天真可爱的婴童画像傻乐。
阿丑大声道:“姐姐,你不要看他,你看我。”
文柔的美梦破裂,无可奈何地回过神来,看着阿丑。
阿丑这些天睡得好、吃得香,两腮多了一点婴儿肥,捏起来手感一定会很好。
“姐姐,我今天学了20个字呢。”阿丑骄傲地说。“只花了不到半个时辰。我还可以学更多,但是父王说贪多嚼不烂,就让我去玩了。”
文柔接过阿丑手上的纸页。阿丑的字,一笔一划,认真规整,坦白说,要比文柔那轻飘飘的毛笔字强上许多倍。
她含笑看着儿子:“我儿子真厉害。你喜欢什么奖品?”
阿丑圆嘟嘟的小脸飞上一抹红霞,声音低低的:“我喜欢……姐姐亲我。”
文柔将他拥入怀里,亲了又亲,只恨不能发朋友圈晒娃——多招人疼的娃呀!
那一刻,文柔无比怀念智能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