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件一·殉道中的抑郁者 Chapter 1双胞胎

十年前，咸安警察局。

部队正处理着案件的卷宗，厅里的沙发上坐着一个十二三岁的男孩，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垂着眼睛冷着脸。

一个女人将男孩搂在怀里，藏不住情绪低声啜泣。

经过两民警欲上前安慰却又有所顾忌，叹口气走了。

一个身穿警服的高大男人推门而进，手里攥着一份文件，一眼着过去最先注意到的是紧锁的眉头。

男人往沙发那看了一眼，眉头有些舒展，抬手按了按耳上的蓝牙耳机：“陈局，找到了。”

耳机的另一头轻轻一声叹息，开口声音厚重沉稳：“好，问话时别吓着他。”

男人嗯了一声，朝那时母子走去。

“您好，是周乔女士吗？我是刑顶队副队长邹言，我等要走一下流程了解一下情况，麻烦配合一下。”

周乔抬起来满是泪痕两脸，呼出一口气，抬起手在脸上抹了一把，答道：“好。”

一旁的男孩闻言抬起了头，用一种幽怨的眼神望着邹言，那目光如剑锋般凌厉。

邹言微怔，领着母子二人进了审讯室。

邹言翻了一下手中的文件，找到了关于男孩的档案记录，伸出手摸了摸男孩的头，道：“小朋友，你不用害怕，叔叔是来帮你。叔叔想问你几个问题，可以吗？”

男孩面无表情地避开了邹言的手，垂着眼睛没有说话。

周乔慌忙将男孩搂在怀里，开口声调有些冷谈：“有什么你问我就好。”

邹言收起笑容，看着男孩浅色毫无灵气的的眸子，问：“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男孩终于抬眸，盯着邹言的眼睛，邹言愣了愣，他在男孩眼中看到了这个年纪不该有的东西，却没看到该有的东西。

男孩终于开口，平淡无波的音调说出来的话却给邹言来了一道惊雷，瞪大眼睛愣在原地，蓝牙耳机一声惊吼传来：“他说什么？！”

周乔痛哭着搂住男孩，极力安托着男孩的情绪，哽咽道：“乖，初初，别乱说话。”

邹言耳边的声音两乎在瞬息间消音，只剩男孩声音稚气却音调平淡的话语：

“我想杀人。”

——

十年后，青城福利院。

天空阴云惨谈，黑压压一片，滂沱的大雨不倦地下着，雨点落在地面上发出的“啪嗒”声不绝于耳。

一辆黑色的车停在了青城福利院大铁门前，车门被人打开，却没有人从车上下来，只听见有人一声怒吼：“这什么鬼天气？”

那人还待再骂，却被人从车上一脚踹了下去，身后传来稳重的声音：“磨磨唧唧地，这点雨都淋不了？”

那人扭头一看，声音的主人没见着，一把黑色的伞伸了出来，在车门前“彭”地一声开屏，从车上下来一个人，举着把伞稳稳地撑着，还不忘扭头朝车里的人吩咐：“小刘跟我去就行了，其他人留在车里。”

刘易阳见了他便往伞里钻，压低声音问：“顾队，是这吗？”

顾临张望一周，道：“是了。”

忽然传来“哐啷”一声，铁门被人打开了，从里面出来了一个中年男人和一个中年妇女，见了他俩立刻迎了上

来：“警官，你们可算来了，这……我们这都乱了套了。”

刘昂阳收住了笑，道：“先别急，带我门去看看情况。”

二人领着他们进了一片小树林，步子有些急，几乎是跑着的，但连度着实没有提高多少。

“就这了，二位警官，我们这……这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

树林里的一棵树旁已经围了几个福利院的老师，个个都不敢靠近，有几个还在低声啜泣。

“都让一下，别围着。”

顾临打着伞上前，刘易阳霎时间吸了一口冷气。

树底下赫然躺着一名女尸。

顾临身体微倾，在尸体周围走动。

女尸仰躺着，头上的血被雨水冲淡，周围的血迹也已经模糊不清。

“尸体是谁发现的？”顾临头也不抬。

一名在啜泣的女老师撑着伞颤颤巍巍地走了出来：“我……我发现的。今……今天下午大概一点多的时候吧。”

顾临掏出手机看了一下时间，3：12，随即问道：“报案时几点钟？”

刘易阳反应过来：“一点四十分左右。有什么问题吗？”

“没事，把尸体交给法医化验，确定一下死亡时间。”说完转向那个中年男人，问道，“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男人愣了一下：“是是是，警官这边走。”

男人将顾临带进了福利院，今天福利院安静得出奇，各年龄段的孩子都挤在了一间房里。

“今天这个天气，雨水都把线索冲没了。”刘易阳处理完尸本的事赶了回来，“这也找不到什么头绪啊。”顾临没有答话，只是随着几个老师进了厅里。

“我们这里也不是什么大地方，就够养这帮孩子。”中年男人说道。

“死者莫小宁，十五岁，三岁父母双亡和妹妹莫小静一起进了福利院……”刘易阳顿了顿，顾临抬头一眼便望见了躲在墙后往这偷看的女孩，大概十四五岁的年纪。重要的是，她跟刚才躺在树底下的莫小宁的脸完全重合。

“莫小宁两姐妹是双胞胎？”顾临开口问道。

“哦，对对对，双胞胎。警察同志，怎么了？”

躲在墙后的莫小静知道自己被发现了，转身躲进了一旁的房间里。

“没事，只是想了解清楚情况。”说着看向中年男人，“我能跟莫小静谈谈吗？”

“可以可以，当然可以，她现在应该在画室里，我带你……”话还没说完，就见面前这两位警察同志径直走进了对面的那扇门。

那是一间画室，里头的画整整齐齐地摆着，每一幅画都颇有特色，从绘画风格来看应该出自一人之手。莫小静坐在画板前，拿着调色盘正在调色。

顾临还未走近，边听见莫小静开口道：“我姐姐找不到了是吗？”

刘易阳愣了一下，笑道：“暂时没找到，不过应该快了。”

莫小静回头看他们，微微抵了抵唇：“我就知道警察没用。”

顾临拉了张椅子坐在莫小静旁边，看她调着颜色，淡淡开口：“她失踪多久了？”

莫小静的手顿了顿，才道：“昨天下午失踪的，昨天是我们俩生日，她说要出去给我带礼物。”

说着她的睫毛颤了颤，用画笔蘸了颜色在画纸上一擦。

“这里的画都是你画的？”

“是啊，这里除了我，没人对这些东西感兴趣。”她握笔的手垂了下来，看向顾临，“警察叔权，我姐姐她能找到吗？”

顾临盯着正前方的一幅画，画的是两个女孩在山坡上观落日的情景，是整个画室色彩最为单调的画，却摆在了整个画室最中失的位置。

顾临垂了眸：“会找到的。”

会找到的，已经找到了，又好像没找到……

——

顾临一行人回到警局已经是晚饭时间，顾临晚饭刚吃到一半就被拉去开会。

会议室一片寂静，荧幕上播放着PPT。

“死者徐佳佳，女，二十五岁，未婚，二十二岁大学毕业后在一家餐饮店工作，在京岭小区居住。尸体是昨天中午十二点多小区居民在小区附近一条河里找到的。死亡时间在四十八小时以内。”

刘易阴翻着档案，继续道：“死者肺部肿胀，初步判断是溺水身亡，头部有重物撞击留下的伤，应该是生前所致。凶手力气应该不小，一击便将死者的头骨击碎，但不致命。

“而且死者剧烈挣扎的迹象，确定不是自杀。”

陈世阴闭口不语，给顾临递了个眼神。

顾临没有抬头，却像是接收到了一般开口问道：“还有什么信息吗？”

“死者生前曾患有重度抑郁症，如果跟这个联系上的话，好像自杀的可能性比较大。”

“死者有什么情感经历吗？”

“没有，恋爱都没谈过，她的同事都说她平时工作都挺卖力的。跟家里人联系还算密切，有时一星期一次，有时几周才联系一次，没什么规律。通话时长都在二十分钟以上，最短的也有十几分钟。”

顾临沉歇一会儿，抬头着向时面：“蒙奇，莫小宁的验尸报告出来了吗？”

“出来了，死亡时间在二十四小时以内，是重物撞击头部导致死亡，身上还有一些细微的伤口，都是新伤，应该是挣扎时留下的。”

顾临看着放映的PPT，缓缓开口：“这几天正巧赶上下雨，线索有部分遗失，但不是全部。”

“案发现场有残余血迹，而且血迹蔓延路程较长，那棵树下不是第一案发现场。再者，血迹的呈现形式明显是凶乎拖拽死者留下的。”顾临站起身，舒了一口气。

“你们发现没有，血迹被雨水冲淡，但每经过一段路程都会有一处较为清晰的节点，凶手在转移死者时在中途休息过。”顾临将会议室的人看了一圈，继续问道，“这说明了什么？”

一片沉歇。刘易阳似乎有了些头绪，皱起了眉，正想说话，一个厚重的声音响起：

“莫小宁只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姑娘，凶手在拖拽过程中休息过，说明凶手力气并不大，这和刚才分析的凶手力气不小相矛盾。”

邹言站了起来，眼睛紧盯着当天拍下来放映在银幕上的血迹。

陈世阳闭上了眼睛，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往后靠在了椅背上：“上一起案件还没查出，又有一起新。唉，现在还是什么头绪都没有吗？”

众人沉默，蒙奇翻看着档案，补充了一句：“经调查，莫小宁曾患有重度抑郁症。”

顾临抬起了头：“她也患有重度抑郁症？”

“应该是，我在她此胃部发现了还没有消压完全的治疗抑郁症的药物，不过剂量不多。”

“档案给我。”

顾临将莫小宁和徐佳佳的档案摆在了一起，两人的信息几乎没有什么联系，只有一个共同点：都曾患有重度抑郁症。

是巧合吗？顾临也摸不到头绪。

“如果患有重度抑郁症这个共同点不是巧合，那就麻烦了，这两起案子就会联系起来，不排除是一起连环杀人案的可能。”

会议室的氛围在一点点地发生变化，所有人的神经都紧绷起来。

顾临继续翻看着档案，从头到尾，目光在一页停了下来。

“或许我们能找到些突破口。”

顾临将两份档案摆在了桌子中央，道：“患有抑郁症的患者通常情况下都会去看心理医生进行心理辅导，也许只有心理医生才最清楚病人的情况，务必查出二人咨询过的心理医生，我们得从他们那里问话。”

陈世阳脸上的表情舒展了些：“那这事就交给你和易阳办吧。不管是不是巧合，先查再说。”

天渐渐暗了下来，这天晚上注定是个无眠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