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五）

城隍庙里的篝火又重新燃起来。

三人围着火堆坐着，听张成岭讲他是如何被抓住的。

原来当日周子舒带着温客行前脚刚走，却不知如何走漏了风声，后脚就有武林人士攻上四季山庄，被成岭带着众弟子发动机关打了下去。后来不断有人来骚扰，均被成岭他们拒于门外，寸土未进！

温客行听到此处，不由伸手拍拍张成岭的头，夸奖道：“好成岭！做的不错，能独当一面了！”

张成岭被温客行这么一夸，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师叔过奖了，其实主要是龙师父的机关，以及众位师兄弟上下一心配合的好……”

周子舒在一旁轻哼一声，神色缓和了不少，嘴上却不饶人：“估计是那群武林人士托大，以为小孩儿比较好欺负，所以没派什么高手。不然就你们这群臭小子，别说四季山庄，命都保不住！”

温客行拿胳膊肘拐了他一下，笑眯眯的继续问成岭：“那你们怎么没给我们来消息，你还自己来漓水了？”

“我们发消息了！”张成岭急忙答道：“那群人第一次进攻的时候，毕师兄就把信鸽放出去了。谁知过了五六天还没有消息，那群人又来了第二次，我们一看情况不妙，得派人出来找师父回去。我对四季山庄地形熟悉，趁他们不注意偷偷从后山的小道跑了出来！”

温客行听完偏过头去看周子舒。

周子舒懂他的意思，沉着脸开口：“信鸽被人截下来了！其实早在我们离开四季山庄之前，我就发现有人在暗中监视我们，当时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再加上你一直想来漓水看看，就干脆带着你走远一点，看看那群老狐狸究竟要干吗！”

“你早知道？”温客行瞪大眼睛，“那你还这么放心把孩子们留在四季山庄？”

周子舒勾唇一笑，摩挲着温客行的手，眼里的精光跟老狐狸别无二致：“我下山之前给七爷和大巫，还有沈叔他们去信了。这会儿，估计他们已经到四季山庄了！”

温客行啧啧两声：“周首领高瞻远瞩，小可自愧不如！”

“比不得师弟的以其人之‘物’，还治其人之身，这招用得真是炉火纯青、毫不手软啊！”

这是周子舒在呛他用自己给的防身miyao，来对付自己的事情，温客行一阵心虚，眼睛轱辘乱转，不敢去看周子舒。

“话说回来，”周子舒扶住温客行的肩膀，让他转过来看着自己，正色道：“老温，如今你还想独自离开吗？”

温客行一震，没有说话。

周子舒轻声接下去：“其实那天在客栈的时候我一直醒着。你盛汤的时候我就闻出来了，于是早吃了解药。之所以配合你，是想让你好好想清楚。你在客栈说的话我也都听见了，其实你不用这样折腾，如果你希望我活着，我会遵从你的期许。只是我的灵魂一定是随着你走了，活下来的，只是一个叫周子舒的躯壳。如果你忍心我像行尸走肉那样活着，我听你的！”

温客行抓住衣角的手蓦然收紧，之前他假死坠崖时周子舒失魂落魄、目光沉寂的样子在脑海中一晃而过。一想到他的阿絮、他的光，会变成那副失了颜色的样子，心尖一阵钝痛。

他如何舍得？

温客行扑过去抱/住周子舒，声音里有些哽咽：“对不起，阿絮……我不走了……”

“傻瓜！”周子舒回抱/住温客行，在他后脑勺轻抚着：“该说对不起的应该是我！”

是他存了私心，明知温客行有自己的选择，还要以自己相挟，逼温客行重新再选一次。可他也同温客行一样，虽懂他，却仍然想把他留在人间！

前天窗首领，在这狗/屎一样的命运前，学不来妥协！哪怕前路刀山火海，他也想争上一争！就像他当年带着四季山庄八十一人投奔晋王，后又毅然决然脱离天窗一样，除了温客行，谁都不能让他退让！

这一次，他势必要和阎王爷争上一争了！

“阿絮……”温客行像八爪鱼一样攀住周子舒，整个人趴在周子舒身/上，把下巴搁在他肩膀上，委屈巴巴的开口：“其实那天我一迈出客栈就后悔了，没你在身边我饭吃不好觉也睡不好，我后悔死了！”

瞎扯！周子舒在心里反驳他，明明吃了两个香喷喷的大包子，还想讨酒喝！

这话他是不敢说出来的，这万一又把他家温娇娇吓跑了，他上哪找去！

只得凑在温客行耳边小声道：“回去再好好收拾你！”

温客行一抖，撒娇道：“好阿絮～”

张成岭把自己坐成了另外一个城隍菩萨，鼻观眼、眼观心，努力凝神在自己手上的烤大饼上。

不防温客行突然回头问他：“小成岭，你还没说说，你是怎么被抓的呢！”

张成岭不敢抬头，怕看见什么不该看的，把烤好的大饼递给师父师叔后，又抓了两个在火上烤着。手里不停，嘴上答话：“师父曾告诉过我，你们要去漓水。于是我出了四季山庄后，就马不停蹄的往漓水赶。”

“本来一路上还是挺顺利的，”说到这张成岭顿了一下，偷瞟一眼他师父，然后才接着说下去：“快到漓水的时候，我在路上救了一位小姑娘，没成想刚好被那个，丐帮的黄帮主识破了我的流云九宫步，带着一大帮子人追了我一路。”

“那黄帮主追不上我，就使诈，在暗器上淬了软筋散，我一时不察，就着了他的道。没想到我还是拼命逃走了，谁知又在城郊的茶棚遇上了‘沙龙帮’的许舵主，被他抓住了。再后来，丐帮的人也一并追上来，两拨人狗咬狗，闹到这城隍庙来了！”

听完张成岭的遭遇，温客行半是好笑半是心疼，对周子舒道：“你说我们家成岭这运气也真是太差了一点，时时遭难、处处该灾！”

周子舒也无奈的摇摇头：“这运气着实背了些！刚刚打那黄帮主一掌还是打轻，就应该废了他丫的！”

说罢又让张成岭把手伸过来，给他号了脉，发现没什么事，才放下心来。

而后吩咐道：“天色不早了，今晚先好好休息，明天就回昆州！”

还有一场大战在等着他们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