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6

工藤新一坐了下来。一旁的金发少年就徐徐开口了：“你好啊，认识一下吧。我叫白马探，你呢？”

“工藤新一。”他道。

“对了，既然等会儿要吃饭——”白马探笑着狐疑道，“你不摘口罩吗？”

“从你进门起就没摘过。好吧，虽然也就那几分钟是我看见的。”

工藤新一怔神。摘吗，其实在这么偏远的小县城里是不会有人知道他的，大可以放心地摘罢，但那一点的后遗症仍在——他不想再被谁认出来了。原先大城市生活给他带来的影响，周边的人落在他身上的目光都那么异样，疑惑，厌恶，看起来都恨不得让他去死。

他来到了小县城。偏僻，远离城市，发展落后，互联网上的消息接收缓慢，不过这里的人好像也并不关心那些事情。所以都会安然无事的罢。

工藤新一这样想着，于是摘下了口罩。他面庞干净自然，本应是温和的，但他总是垂着眼眸，不怎么笑，偶尔会扯着嘴角迎合一下，可不多，看什么也都很淡，人世间万千烟火气息在他身上又体现不出来。

或许有的人就是这样的罢。多余的言论无需说出口，旁人不懂不作解释，世间如何也自是无关了。

白马探看清了他的样貌。似乎是毫不在意地拿起菜单看了看，随后递给他，笑着问道：“小家伙，有什么忌口吗？”

小家伙……？

为什么这人看着好斯文败类。

工藤新一心说。他闻声抬眼，微微张了张嘴，像是想补充点什么话。但最终还是摇着头迟疑地回答道：“……没有。”

“想吃什么？”

“都可以。”

“那就按我们的口味来了？”

“好。”

结束了对话。工藤新一开始去翻看起了手机消息，而白马探把菜单递给了其他三人。

“哎哟白马，我什么口味你还不知道？就那几道菜，全辣的，谢谢。”

“和渡边这家伙一样。”

白马探比了个“ok”的手势，紧接着朝还在专注玩扑克牌的黑羽快斗抬了下巴，问：“你呢？”

服部平次用手肘碰了一下黑羽快斗，提醒着。

黑羽快斗很轻地啧了一声，皱了下眉头，没抬头，说道：“你们几个烦不烦？”

“大爷问您要吃什么呢。”渡边侨道。

“和之前一样。”

“好的呢。”

白马探在上面勾了几个选项，就把菜单递了回去。

几分钟后。

菜就上齐了。

工藤新一看着这些菜沉默了，他后悔说没忌口和按他们的口味来了。每道菜上面都有肉眼可见的花椒，油汁呈红，扑鼻而来的辣味有些呛。

“可以开动了。”

“假洋鬼子，你最好解释一下。”看到其中一道菜的黑羽快斗瞬间一脸黑线，他咬牙切齿地问道，“为什么会有鱼？”

白马探摊手无辜道：“你说和之前一样的啊。”

“我不点鱼。”

“可你又没说是和哪个之前一样啊。我们点的有鱼，你点的没鱼，你说和哪个一样。”

“假洋鬼子，你在报复我？”

“话不能这么说。黑羽快斗，我这叫帮你克服对鱼的恐惧，你要勇敢地迈出这一步。”

工藤新一听着他们的对话。他拿起木筷夹了一块鱼肉，看着表层和里内都漏着红，思忖片刻。这…应该没事的罢。

他迟疑了一下才将鱼肉放入口中，辣味迅速蔓延，下一秒——

“不好意思，我……”工藤新一猛然站起身来往后退一步，这是一个足够自卫的动作。他反应过来，看到在场四人的视线都落在自己身上，意识到了自己刚才的行为会有多么令人疑惑，于是低声把话接上道，“我去趟洗手间。”

“小家伙这是怎么了？不能吃辣吗？刚刚问他有没有忌口又说没有，看来是个会撒谎的小家伙。”白马探看着他离去的身影，搅和着手中的咖啡，笑道。

“靠！白马，你能不能收起你那温柔善解人意的人设了？我听你说话都要起鸡皮疙瘩了，真的恶心死我了。那家伙到底是怎么听你说话听得下去的？”

“小家伙乐意听，你管的着吗？”

渡边侨无语了：“是是是，管不着，看不出乐意，只看出被迫。但我打肯定那家伙心里会觉得你很有病，啊不，是非常非常他妈的有病。”

“话说……我刚才看到了，虽然就那么几眼，不过他长得和黑羽好像啊——嘶，不太准确，应该是一模一样了吧？”一旁的服部平次支着下巴沉思着，向他身边的少年问道，“黑羽快斗，你觉得呢？”

听到有人喊自己名字，但根本没听清问题。黑羽快斗疑惑极了：“什么我觉得？”

服部平次：“……你刚才没听？”

黑羽快斗：“没有。”

服部平次：“你怎么不听？”

黑羽快斗：“我为什么要听，和我有什么关系。还有，你问题太多了。”

服部平次：……

渡边侨解围道：“行了。黑羽快斗，那家伙长得和你一模一样，知道吗？”

黑羽快斗十分坦白地回应：“不知道。”

“你没看一下人家长什么样？”

“没有。”

“你大爷的……”渡边侨哽住了几秒，气极反笑道，“再开玩笑我把您头拧下来。好了，有一个和您长得一模一样的人，试问您是什么感受？”

“没感受。”黑羽快斗摊了下手，看到三人的目光一致地停在他身上，只得再次强调道，“真没什么感受。长得一样就一样啊，又不犯法还要纠结这么多吗？”

“啊，对了。那个谁，叫什么名字，怎么去趟洗手间要这么久。”黑羽快斗说罢起身，依旧是一贯懒散的语气。

“工藤新一。”

白马探和渡边侨不约而同道，然后都默契地看了一眼对方，不着痕迹地收回了视线。

“哦。”黑羽快斗淡淡地应道，朝走廊方向移动脚步。

“干什么去呢？”

“不和你们这群神经病待一块了，去见识一下那个与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顺便——”黑羽快斗似乎笑了一下，接着说，“去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