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林小娘彻底没了动静。

眼见着人是死了，盛清远百无聊赖的把玩着手里的穗子，准备悄悄儿的溜出门去向官家报告。其实这里的情形就算他不说，官家也自有法子知晓。但官家既然跟着明兰来了，就代表他对于此事，或者是对于明兰的重视。皇帝给了台阶，盛家不能不下。

“回娘娘，人没了。”

紫苏眼皮也没抬，只是像个木偶一般向在场的众人冰冷的汇报一个事实。这种事宫里她见得多了，自然心中无有波澜。盛老太太心中默默念了一句佛号，便不再理会。王氏却是第一次见有人在自己面前被活生生的打死。虽则隔着一道门，到底心中一惊，右手狠狠的抓住了靠着她的刘妈妈。刘妈妈见状悄悄拿过手帕遮掩了一二，到底王氏素日虽脾气性格火爆，却是手上没有沾过人命的。

盛明兰扫视了厅堂一圈，目光之中已经隐含威压，有了几分母仪天下的气度。盛老太太心中纳罕，却也骄傲于这个孩子的成长。她却不知道，赵曙在宫中日日找机会与明兰在一起，虽大多数时候两人只是静静的待着，各自处理属于各自的事务。但天子君临四海，威势何等之重，明兰耳濡目染之下，自然成就与往日不同。

她抬了抬手，紫苏便忙过来扶她。明兰从椅子上起来，瞧了瞧外头的天色，问道。

“几更了？”

早有尽职尽责的宫人们上报时辰。自少时以来屡屡缠绕于她周身的执念今日尽消，明兰只觉整个人无比轻松，连外头院子里昏暗的灯光都看着甚为明亮。她开始惦记着门外的赵曙了，也深露重的，也不知道他冷不冷，一个人在马车里也不知道无不无聊。她心中百转千回，竟是一刹那闪过了无数个念头，全是有关于赵曙的。小桃捧着个盒子挑帘子走了进来，明兰朝她打眼一笑，满室的刀光剑影立刻显得柔和起来。

“姑娘，走吧。”

小桃依着吩咐，拿回了明兰在寿安堂存着的最后的几样东西。紫苏依旧默然无声，盛老太太已经颤颤巍巍的起身，想要到明兰身边来。她的孙女儿今日一去，还不知道能不能见面。她老了，人老多情，还能再见明兰几面呢？

“明丫头——”

明兰鼻子一酸，如飞鸟投林一般，立刻扑入祖母怀中痛苦起来。她晦暗的幼年生活里，祖母和哥哥是她仅有的光。哥哥身为男子，尚且能够拜将入相，少些束缚，总还有相见之期。祖母年级这么大了，她们还能再见几回呢？

明兰哭的伤心，盛老太太反而很快止住了哭声。温热的手掌爱怜的摩挲着孙女的面容，像是要把一切都刻在心里似的。

“明丫头，去吧，好好过。等日后命妇入宫，总还有相见之期。”

窗边的红烛爆了一个巨大的灯花，仿佛宣告一个新时代的来临。明兰拜别祖母，最后看了一眼盛家，上了宫里来的马车。

赵曙正拿着一本书斜斜在车中靠着，看到明兰进来，立刻拿起手边的茶壶倒了杯热茶递了过去。明兰身上还带着外面的寒气，赵曙不管不顾，看着明兰将茶水下肚，便将对方揽在怀中。

“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