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楚市接连一周的天气都阴雨连绵，淅淅沥沥地下个不停，然而在这样每天都布着烟雨的江南小镇，也催生了桂花，走在街上都能闻到十里飘香。

　　榕弥已经一个星期没见卿兮回来了，偶尔上课时见到，也只是匆匆对视一眼，卿兮坐去了别处。

　　榕弥曾以为，忍过两三天已经是他的极限了，没想到一星期过去了，他依旧不敢找他谈话。

　　他一直是懦弱的。

　　对待社交也好，感情也罢，他都不敢迈出这一步。

　　他想起高一那年，他被班上一个小姑娘缠住，每节下课一趁卿兮不在位子上就走过来，那时候他慌了神，不知该如何应对，班上其他人都以为他是被小姑娘搞害羞了，只有他自己知道，那是对陌生人突然闯进的不知所措，和本能的反抗。

　　他也未料到，他的心思能被卿兮看穿，自那小姑娘给他送这送那被卿兮看到后，卿兮虽然一声不吭，但他下课离开位子的时间少了，也不出去鬼混了。

　　这个认知在榕弥脑子里形成后，他似乎越来越依赖卿兮了，有他在，他可以不用面对任何社交。

　　虽然，卿兮本人也很讨厌社交。

　　卿兮没有回来的第八天晚上，榕弥终于没忍住，喝了点酒。

　　酒精真的是个好东西。

　　以前他不能理解为什么卿兮喜欢喝酒，他很清楚地知道喝酒不能解决意识到的问题，但他现在知道了，喝酒不能解决问题，但是能解决意识。

　　“榕弥，醒醒。”意识迷糊间，榕弥听到有人在叫自己。

　　“榕弥，榕弥，榕弥……”喊他名字的人越来越慌张，榕弥睁开眼，撑着地板站了起来，不知不觉间他竟然摔到了地上。

　　“别叫！”榕弥不耐烦道。

　　“你喝醉了。”对方语气也逐渐沉稳，榕弥在重叠的影子间，只看到了卿兮。

　　“你回来了？”语气里带着惊喜，会等对方说话，榕弥一把把卿兮拉了下来，抱住了他。

　　卿兮原本蹲着就不稳的身子踉跄了一下，倒在了榕弥怀里。

　　卿兮愣住了。

　　榕弥凑近了他的脸，贴在他耳边道：“别说话，一个星期没见了。”说着就开始抬起手抚摸起了卿兮泛红的耳垂。

　　浓重的酒气包围着卿兮，但他不觉得烦躁，甚至还有点留恋，他们这么近的距离。

　　“八天了，你为什么都不回来呢？”榕弥此时已经醉的差不多了，该说的不该说的全都从嘴里说了出来。

　　卿兮此时才想起，他不是回来的，他应该是来收拾东西的。

　　卿兮挣扎了一下，想扒开榕弥的手，但他越扯，榕弥越用力，喝醉了酒的榕弥，力量也大得惊人。

　　“那天晚上，你为什么让宁嗣音睡在你的房间？”榕弥根本不给卿兮说话的机会，只是一个劲地自说自话，“你们明明连接触都没有，你为什么就跟着他走了……一走，就是八天……”

　　卿兮扒拉的手停住，“那天晚上……你看到了什么？”

　　“我什么都看到了，你怕你有危险，什么都——”说到一半，榕弥的手松开了，眼睛也闭上了，人失去了支撑的力气，靠在了沙发脚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