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师父

手臂传来的疼痛，让他止不住的痉挛，他墨发微散，只得把一只手横在胸前，宛如一个将死之人一般的喘息。

　　片刻，他一手扶着门，艰难的站起身，推开门抬脚走了出去。

　　风无情的灌入，他身体不好，吹不得冷风，不一会儿就猛烈的咳嗽起来。

白子画“咳咳咳…”

苍白的脸终归还是硬生生的被憋红，他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向了她那方小院。

　　女孩回到了小院并没有推门走进，而是狼狈的瘫坐在台阶上。

　　剧烈起伏的胸口、苍白的小脸、额上遍布的冷汗，这一系列仿佛都在揭露一个无情的真相——那些酷刑，还是在她身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伤痛。

花千骨“师父…”

一个沙哑的声音，却已经是拼尽全力，泣血般的逼出。

　　拐角处的那个脚步硬生生的愣住了，只得隐藏于黑寂的长廊里。

花千骨“师父…徒儿不孝，那七年里，得您力排众议常伴你左右，可却害得师父丧失百年修为，害得师父被误解，而后更是害得您差点命丧神农鼎，现在…现在更是欺师灭祖，对师父抱有不该存有的念想，将您推到了如此可悲的境地！这所有的一切，哪怕只是一件欺师灭祖，就足矣让孽徒花千骨死一千次一万次！可是师父慈悲为怀，让花千骨回绝情殿来静思悔过…”

那沙哑的声音，再不似当年那般甜腻，那声师父更不似多年前那般。

　　白子画只觉那颗心分明一阵疼痛，他只得狠狠的揪住胸前的衣物，仰头极力的喘息着。

花千骨“师父…弟子定会谨遵师命，将那些不该有的念想尽数抹灭，禁足于这方小院里，直至身死，这样，就不会有人因孽徒而死了…”

泣血般的话语，却宛如利剑一般将拐角处那个白衣人击得溃不成军。

　　揪着衣物的那只手，手背青筋暴起，甚至可以听到骨骼收缩的声音。却见他嘴角又漫开压不住的血色，而他只是随意的用手抹去。

花千骨“咳咳咳！咳咳咳！”

夜来风重，女孩的身体虚弱至极，此刻竟又开始咳起血来。

　　他下意识的想要上前为她疗伤，可却从房子里走出一个与她年纪相仿的女孩，女孩将一件白色的裘皮披风盖到了她身上，并俯首在她耳畔说了些什么，只见她微微点头，就着女孩的手艰难的站起身回到了卧房里。

　　他脚步微微一怔，却又无力的放下。

　　紧接着就是心脏的地方传来了明显的剧痛，那佝偻的身躯，都在告诉他——他的小骨很虚弱…

　　无力的靠在墙上，曾几何时，自责、无能为力这两种卑微至极的情绪会出现在这个天之骄子的身上！

　　接着，但见男人仰头，一双深邃的瞳孔鲜红至极。

白子画“上天，你不公——”

宛如牢中困兽般的歇斯底里，紧接着强大的真气当场爆发，一声巨响惊得门前那棵桃花树上的桃花精都纷纷逃离。

幽若“尊上，您进来吧，她睡着了。”

就在几近崩溃的边缘，一个女声硬生生将他拉了回来。

　　他微微侧目，只见卧房门前，一个蓝裙少女向他微微招了招手。

　　他讪讪然收了内力，若无其事的走了进去。

　　再看见榻上安然熟睡的女孩，他周身的戾气恍若无存，只剩下了微微的柔情。

　　他抬脚走了上前，顺势坐到了她床旁，看着她苍白的脸色，他的心脏微微一疼。

　　微微抖动的手，却始终不敢去触碰她，现在安详的她却仿若一个瓷娃娃，他一碰就会碎了。

幽若“她的身体很不好，这几天伤势也有了明显的恶化。”

幽若终于开口，她不明白，明明这种时候，师父最需要他了，可是为什么，他却不敢来，而是在夜深人静之时才悄然走进，拼尽全力为她疗养病体。

　　这个问题答案，只有到了以前这两个人两败俱伤的时候，幽若方才明白！

　　男人苍白的薄唇微微抖动下，浩瀚的眸子里染了几抹痛意。

白子画“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幽若点头，上前一步，双手重叠，作揖后便退下了。

　　当房间里只剩下他们师徒二人的时候，那满腔的情义再无处安放，他弯腰将她小心翼翼的抱入了怀中。

白子画“傻瓜，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啊？根本就不是那样的！”

白子画“不管你是不是欺师灭祖，不管你犯下了怎样滔天大罪。我白子画的徒弟，我最清楚不过了。”

白子画“即使人证物证俱在又如何？即使惹人非议又如何？我绝不让你死！除非我身死！”

白子画“当日，长留圣地，我一次次的询问，我多希望你可以说出真相，这样我就可以替你承担下所有。”

白子画“谁曾想，你宁愿咬舌自尽都不愿说出真相…”

白子画“你怎么那么傻…我教了你那么多年，你竟半分也学不会…

手，微微抬起，源源不断的真气自掌中流出，缓缓输入她体内，为她修复病体。

　　半晌，他疲惫的收回了手，将她小心翼翼的放回到了床上，并为她盖好被子，正欲转身离开。

花千骨“师父…别走…师父…”

轰——

　　那一瞬间，那沙哑的呼唤，成了将他压垮的最后一根稻草，所有的情愫都在胸中乱闯，击得元神和理智都溃不成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