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王府生活

雍正十年很快来到。

大年初一，一年一度让雨然担心的事情又来了。

每月初一和十五，富察琅嬅身为嫡福晋都会进宫给熹贵妃请安。雨然和青樱是侧福晋，只能在受熹贵妃召见的时候才去给熹贵妃请安。

从青樱在八年进王府那个月起，熹贵妃便喜欢在十五的正日子召见青樱，找青樱的麻烦。

青樱每每领受熹贵妃脸色回来，王爷都会不高兴，既是心疼青樱，也是不满熹贵妃落了他的面子。

看到青樱被熹贵妃用孝道拿捏，雨然很是担心自己哪日会被熹贵妃召进宫请安被为难，忧心的给家里去了书信。

结果，阿玛信中回复不用担心，瓜尔佳氏都是一家，雨然姓瓜尔佳氏，宫里先帝的和贵太妃也姓瓜尔佳。雨然心里这才有了底儿。

不过九年那年的大年初一，富察琅嬅本来是要带着青樱和雨然去给熹贵妃拜年的，可惜雨然太好运了，身上来了月事，不宜进宫给熹贵妃拜年请安。

今年是十年，雨然头一次进宫去给熹贵妃拜年。

同族的冷宫庶人废祺嫔得罪熹贵妃的后果是瓜尔佳氏族谱已经没了一支。

要给熹贵妃那个厉害女人请安，雨然十分紧张，都不敢打扮出格，只是按照侧福晋进宫请安的石青朝服和寻常的绢花珠钗，唯有耳垂上的一耳三钳的白玉珠间翡翠水滴坠彰显身份。

梳妆，换好衣服，雨然起身出门，披上浅紫蓝的风毛斗篷，揣着暖手炉，扶着桔梗的手去到翠云馆，和青樱同行，跟着富察琅嬅去拜见熹贵妃。

晞月和挺着肚子的富察诸瑛位分低，只能留在王府。

雨然和青樱同坐一辆马车。

雨然悄悄打量着青樱，身上同样的石青朝服，青樱比雨然得亮眼的多，发髻上不仅有金孔雀垂珠步摇压发髻，还有一对银缀红珊瑚圆形钗，红玉蕊的百合珠花，三支多宝挖耳勺簪。

青樱察觉到雨然的目光，微微无奈的自嘲道：“我怎么样在熹贵妃眼里都是错的。无所谓怎么穿了，能体面些体面些吧。”

雨然淡淡点头说：“谁叫咱们都是熹贵妃对头家的女儿。”

谦卑是最好的姿态。

　　大雪初晴，熹贵妃居所永寿宫的红墙金瓦在阳光映照下熠熠辉煌，使人几乎不能直视这座宫殿的威严。

　　这里不属于平静的宝亲王服，这是花团锦簇的后宫，这是危机四伏的后宫。

这是雨然第一次近距离地观望后宫。此时将近十七岁的雨然还不知道，在四年后，她会成为永寿宫新的主位。

富察琅嬅带着雨然、青樱等待熹贵妃的召见。

站了一会儿，一个面无白须的中年太监用太监特有的尖细嗓音客气的请富察琅嬅一行人进去。

雨然深深地吸一口气，缓解了自己的紧张。

进到殿内，富察琅嬅小心解下披风，亲热的上前对一位将湘黄色绣紫薇擎艳氅衣穿得华贵无匹的贵妇人道：“臣媳给额娘拜年，祝额娘新年顺心顺意！”

“有琅嬅这句顺心顺意，本宫今年定能抱上嫡顺”熹贵妃微微点头，看着富察琅嬅打趣。

富察琅嬅羞涩的点点头，“臣媳今年一定努力。”

熹贵妃拉着富察琅嬅坐下，才看向雨然和青樱。

熹贵妃的目光落在青樱身上，而后又落到雨然身上，微笑道：“青樱是常相见的，但另一个眼生的很，应该是瓜尔佳氏吧，抬起头来本宫瞧瞧。”

雨然依言抬头，目光平静恭顺。

　　熹贵妃看了看，态度还算不错道：“长的很俊俏，跟画里的人似的。想必是挑着了阿玛额娘的好长相。”

雨然摸不清熹贵妃什么意思，只附和道：“娘娘缪赞了，妾身浅薄姿色，哪里比得上娘娘风华绝代呢。”

熹贵妃闻言略微点头，“听着口气，是个读过书的，你叫什么名字？”

雨然回道：“妾身闺名雨然，可以是碧空银月夜更静，临窗听雨心淡然，也可以是欣然成一笑，爱此清夜雨。”

　“哦……”熹贵妃沉吟着，又着意打量雨然一番。

雨然低垂着头，任熹贵妃打量。

　 熹贵妃身边的富察琅嬅好歹和晞月雨然一边，解围道：“额娘，瞧你，都把雨然看得不好意思了。”

熹贵妃满面含笑对着富察琅嬅，却是暗有所指，“好啦，本宫知道必然是瓜尔佳氏模样性情都好，你才这么为她说话，不像有些人，不懂事。”

富察琅嬅得意的笑了笑。

给熹贵妃的请安有惊无险的度过，出了永寿宫，又有一个四十上下穿着体面的嬷嬷等着她们出来。

那个穿着体面的嬷嬷上前行了个礼，便直叙来意道：“宝亲王嫡福晋安，两位侧福晋安，奴婢伺候宁寿宫和贵太妃。您几位都是小辈，贵太妃送了些薄礼给您们，还请笑纳。”

富察琅嬅有些惊讶与世无争的贵太妃为什么平白无故的给她们送礼时，先道谢道：“劳烦嬷嬷了。妾身们祝贵太妃福寿安康，岁岁平安。”

嬷嬷直道多谢，又说：“贵太妃族里难得出了侧福晋，素日在王府想必都是福晋照拂有加。贵太妃只想福晋以后还是多加关照。”

话说到这份上了，富察琅嬅自然想起了和贵太妃是什么姓氏，点点头应下，便带着两人出宫了。

在之后，雨然的用度更好了一层。

出了正月后不久，富察琅嬅终于诊出了她期盼已久的身孕。

太医诊出有孕的时候，富察琅嬅喜极而泣。

“好啊，好啊……”富察琅嬅喜不自胜，“可算是有喜了，我也能松口气了。”

莲心递上温热的帕子，小心道：“福晋大喜，先擦擦眼泪吧。”

素练点点头，脸上同样的欣喜，却暗含忧愁：“是啊，福晋有喜是好事，咱们好好保重身子，一举得男。这嫡长子一下来，咱们的位置就稳了。可惜的是您月份还小，不知男女。”

富察琅嬅小心的摸摸肚子，“有了孩子，无论男女都是我的依靠。”

素练暗示道：“诸瑛格格的胎已经五个月了，奴婢瞧着她肚子尖尖的，怕是个阿哥。”

富察琅嬅便皱眉，忽然又放松道：“肚子尖尖的又不一定是阿哥。好了，素练，把那些害人心思都忘掉，我和诸瑛都是富察家的，她怀着王爷的第一胎，王爷不知道多期待。我不想让王爷伤心难过。只盼诸瑛她能生个小格格，而我能生出嫡长子。最不济，也求老天让我和诸瑛同是生女。万万不要让嫡子落到非长的尴尬境界。”

素练慢慢道：“福晋是有大福之人，一定能生下嫡长子的。别急，咱们现在第一要紧的是好好保养，生下这个孩子。至于诸瑛格格，怀了孩子又怎样？奴婢会让她臣服，好生做福晋的左膀右臂，不让她心大。”

富察琅嬅点点头，“你是我最倚重的贴心人，我相信你能做好这些事的。”

次日请安，富察琅嬅轻轻抚摸着小腹，笑着宣布道：“昨日我觉得身子不适，便叫了太医把脉。太医说我有喜，近两月了。”

晞月和富察琅嬅关系不错，雨然是无所谓，因此都贺喜道：“恭喜福晋。”

青樱已经和富察诸瑛交好，听闻富察琅嬅遇喜，下意识地看向富察诸瑛。

富察诸瑛果然脸色苍白，笑容勉强。

富察诸瑛怀孕时很是春风得意，此时嫡福晋有孕对她来说是个晴天霹雳。

但是嫡福晋怀有王爷的孩子，不能不贺。

富察诸瑛挺着腹中已有五月身孕的肚子随着众人贺喜。

富察琅嬅倒满脸笑意，“好，都坐着吧。王爷恩泽，你们以后也会有孕。”

晞月一张秀荷似的粉面含着期盼，“十月怀胎，是辛苦也是福气呢。妾身体弱，不知道什么才有这福气？”

富察琅嬅笑意淡了几分，目光闪烁一瞬，眯眼笑道：“缘分到了，都会有的。晞月妹妹别急。”

嫡福晋富察琅嬅怀孕跟雨然没啥直接的利益关系，富察琅嬅怀不怀孕，现在都不是雨然要孩子的时候，至少得等明年满十八岁了再考虑要孩子的事。

富察琅嬅又说道：“我这还没有三个月，怕胎儿不适，请安先停两个月。”

“是。”

富察琅嬅有孕，即将要出生的孩子可是嫡出。王爷很高兴，每日都去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