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古老的檀木挂钟敲响了第十二次，艾琳蜷缩在空荡客厅的沙发上。万籁俱寂的黑夜透不过一点光，窗外高高的树顶摇晃着,发出一阵阵庞然缓慢的沙沙声。

  还是没回来。艾琳微不可闻的叹息声回响在静谧的马尔福宅，她撑着起了身，却只感到一阵头晕目眩。艾琳闷哼一声，毫无预兆地倒在地上。

  再次醒来是清晨，太阳穴传来炸裂的痛苦。艾琳感受到嘴角的湿凉，一伸手竟摸到了染红手指的血。味觉慢慢恢复，口腔里的铁锈味传来。

  已经是五点了，德拉科还是没有回来，艾琳打了个冷颤，才发觉自己躺在冰冷地板上了整整五小时。如果放到她和德拉科刚结婚的那段时光，自己是一定会委屈的。

  只可惜她的泪早就流干了。

  艾琳清楚哪怕结婚了德拉科也不爱自己，他高傲跋扈外表下仅剩的温柔全部留给了三年前去世的阿斯托利亚•格林格拉斯。

  十一月二十八号是格林格拉斯的忌日，德拉科总会在这一天带着一束雏菊彻夜不归。

  可他从来不知道艾琳的生日恰巧在十一月二十九。

  艾琳找到藏在她卧室床底的药箱，取出几粒白色药片塞进嘴里。

  她呆呆地看着浴室镜子前的自己，苍白的脸色，泛青的眼眶，凌乱的头发。她突然认不清自己，好像自从爱上德拉科之后她便失去了自我。

  艾琳听到楼下传来声响，是他回来了。她对着镜子调整嘴角的弧度，努力使它看起来自然。

“德拉科…”她替德拉科整理还带着雨后青草和泥土气息的外套，努力掩盖自己的虚弱。好在他很累了，只是敷衍地冲她笑了笑，便抬脚向他的卧室走去。

  艾琳从德拉科的外套里兜翻到一条项链。打开壳子是他与格林格拉斯合照，照片上金棕色长发的女孩热烈地笑着，德拉科看向她的眼神近乎是近乎宠溺的温柔。

  项链并不崭新，但被保管得很好。

  艾琳默默地将它塞了回去。

  大战那天替德拉科挡下的咒现在才开始起作用，它使艾琳的生命像是枯萎的花，无法挽留地散失着所剩无几的力量。

  她从来不后悔，只不过在看到他把那天挡在身前的背影认成格林格拉斯，为她举办了一场很盛大的婚礼时有些迷茫。

  她没想过去戳破事实，毕竟德拉科爱着的从来不是她。

  留给艾琳的时间不多了，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自己一定是很狼狈的，哪怕失败的婚姻让她的爱意几乎殆尽，她也不愿让德拉科看见自己的狼狈。

  艾琳取出一张纸，涂涂改改地写起信来。

  风顺着窗户吹进来，掀起她的纸边。她莫名其妙地想起德拉科灰蓝色的眼眸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的模样，那时他们都风华正茂。

  艾琳总是沉默的眼睛氤氲上雾气，很久没有了，泪滴洇开还未干透的墨汁，像是开了一朵花。

  她没带走多少东西，那些刚嫁给德拉科时用来装饰宅子的小玩意全被她扔掉了，她没忘记那天回来德拉科看到这些东西后蹙紧的眉。

  艾琳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楼上那间紧闭的卧室，离开马尔福宅，一切归于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