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皑皑白雪

“娘娘不必放在心上，这所有的起因，也并不只因为娘娘。”陶凝垂眸。“楚欢骄傲歹毒，朵希黛妖艳媚主......他们每一个人，臣妾都发自内心地恶心。他们冒犯臣妾多时，臣妾早想除之而后快。”

她语调轻柔，却字字冰冷。一双清亮的眸子低垂，若有所思地望着自己的双手。

“臣妾这双手，学的都是制毒杀人的功夫，若不学点法子自保，早就活不到现在了，臣妾一生寄人篱下，受人冷眼惯了，臣妾从不爱惜什么福缘，做什么事，只由自己说的算。今日所得，皆是臣妾自己选的路，神明在上，臣妾亦无愧于心。”

她长舒一口气，今天说了好多话。说了好多，她从来不敢说的话。

反倒是你，平时伶牙俐齿地，现在仿若失声，张口欲言，却只能说出：“陶凝......对不起”

“娘娘，赵公公来了！”木枝小跑来报。

这真是一个多事的辰时，大雪里一个身着锦服的的太监带着一队侍卫，晃晃悠悠地走来你的宫里。赵公公的堆满肥肉的脸上没有御前的谄媚，只有冷漠的神情。

“哎哟，陶妃娘娘，可让奴才好找啊，皇上要见您，和奴才走一趟吧。”

“慢…慢着！” 你恍惚地起身阻拦，却感觉头晕目眩。这是梦吗？眼前的一切似乎都蒙上了一层雾。那个青色的影子顺从地起身，你只听见她最后说了声。

“锦婳，保重。”

建昭十年的雪好大，一片白茫茫。那样的雪天，轻而易举，可以掩埋掉许多事情。待到你醒来，才从木枝那里知道陶凝是如何度过她人生中的最后一瞬。

从凤仪宫到圣宸宫并不远，陶妃借口有一物可证自己清白，要去凝香居取，众人去到凝香居，只见陶妃抱了抱那株红枝珊瑚，随后迅速从腰间掏出一把碧绿的匕首，毫不拖泥带水地抹向自己的脖颈，自刎于殿中了。

有人说，陶妃的鲜血溅在那珊瑚上，珊瑚却大放红光，妖艳无比。

有人说，陶妃的匕首极其锋利，刃上还涂了致命的毒药，身边竟无一人发觉，实在是阴险至极。

有人说，陶妃手下的宫女宁心，是从小就一直跟在陶妃身边的，陶妃死后不久，宁心也服毒自尽了。

还有人说，所有都是谣传，陶妃本就安安生生去圣宸宫认罪，然后被皇帝直接赐死......

等到你冲出寝宫，目中所及不过是皑皑白雪，那红枝珊瑚也被人精心擦试过，痕迹，再无处可寻了。

漫天飞雪，你是雪白中的一点金黄，是四方红墙中的一只囚鸟，四下张望，你身边再没有其他人了。

白茫茫一片，正如陶凝身与心，落得个真干净。

建昭十二年三月，帝为充实后宫，举国选秀。你作为皇后，自然陪伴在皇帝身边审视一众年轻貌美的姑娘们。

你身穿一袭黄裙，带着华丽的珠钗宝石，眸色深不见底，端坐在大殿之上。看着一个个书香门第的女儿上前朝你和皇帝行礼，你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每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