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锦瑟无端五十弦

陶凝心下仔细分辨，是楚欢的声音，趁着夜色，她可以看到楚欢的背影，在幽梦馆门前的石凳上倚坐。楚欢素来喜欢穿白色的服饰，她编起发辫，打扮成楚楚可怜的模样，身上的衣裙首饰都装扮精致。陶凝明白了什么，暗暗冷笑，夜晚唱歌，分明是想引来当今的圣上，皇帝何时才会来看这幽梦馆的痴人？如今最得宠的，可是凤仪宫的皇后魏锦婳.....锦婳......

陶凝的思绪又飘忽了一下，但立马被楚欢的歌声拉了回来。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楚欢还在唱着。真是个狐媚东西，陶凝心想。她悄声走入侧房，侧房里温着茶水，一个粉裙女子在里面等候多时。陶凝走近，看清来人，正是楚欢的宫女——婉容。

陶凝笑笑，看来宁心做的不错，已经吩咐好了一切，不愧是她手下最能说会道的宫女。

只见婉容朝陶凝微微福身，她虽然低着头，但是陶凝可以看出，那深藏在婉容内心深处的，不安现状的野心。

“今夜，你只需做一个瞎子。”陶凝轻蔑一笑，打开温茶的壶盖，指尖轻弹，送出毒粉。

“不要主动给她送茶，提醒她即可。”陶凝嘱咐道。楚欢心思极重，对身边的人常有戒备，但是她对自己那极度自卑和自负相交织的性子却不自知，真是个傻子。

“奴婢明白。”婉容点点头，整理了一下神情，走出侧房，朝楚欢走去。

“娘娘，奴婢去看看皇上今晚的去处”婉容立在楚欢身边，细声道。

楚欢唱歌被打断，有些不悦，白了她一眼，“你这登蹄子，这么明目张胆地出去，万一被发现怎么办？要是皇帝哥哥看到，只怪本宫教导不严。”

婉容低声下气地说：“娘娘息怒，奴婢是假意去太乐坊为娘娘求取琴谱，所以才深夜在宫中行走。”

楚欢听了，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去吧，别让本宫等太久。”

婉容应声道：“奴婢一定快去快回，娘娘，偏房中有小云烧好的茶水，您若要润润嗓子，唤她即可。”

楚欢摆摆手，“知道了，你快去看皇上去哪了，别误了时辰。”

婉容应声而退，转身离开了幽梦馆。

婉容一走，楚欢身边就再没有宫女服侍，自然怪不到婉容头上，矛头指向什么都不知道的婢女小云，掖庭也断然查不出什么来。现在，陶凝就只有等待着，但是时间不多。

陶凝将自己藏在暗处，努力与黑夜融为一体。她极有耐心，手放在腰间，怀中的匕首散发着盈盈的绿光，仿佛毒蛇的尖齿。

楚欢果然上钩了，婉容走后没多久，她就担心自己的嗓音有磨损，唤了小云倒一壶清茶润嗓。

小云随后就退下了，想料是楚欢看不上长得普通的小宫女吧。陶凝还伏在屋檐角落，一动不动。她的眼睛紧紧盯着楚欢，听着她唱起的，自己最后的哀歌。

“蓝田日暖玉生烟，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歌声如痴如醉，仿佛是楚欢一生的写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