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子行笑容一僵。
平地风波犹如当头一棒。
刘子行怔愣。
徜儿此话何意?
她这是责难他方才称呼她“婶婶”么?
还是……
还是她变心了?
她自认是小南辰王的王妃?
她自认是周生辰的妻子?
不行。
不可以。
她不是钟情他么?
她不是倾心相许、一往情深么?
这才多少时日?
两年?三年?
刘徜远嫁西州不过三年光阴,怎么抵得过他们十年情分?
刘子行眼看着徜儿抬步,他眼看着她远去的倩影,密密麻麻的血丝徐徐攀上刘子行乌青眼珠,宛如蛛网密布。
她离开他了?
亦或是……
她妄想离开他?
刘子行不允许。
重活一世,他绝不容许自己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
既然道是真心实意的中意,就必须一生一世忠心。
刘子行举步跟上,他面上不见丝毫异色,依旧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
刘子行婶婶……教训得是,子行谨记婶婶教诲。
他从善如流:
刘子行婶婶从前的住处空闲了许多时日,一时半会怕是打扫不出来……
刘子行不若子行另为婶婶安排一处住所罢?
刘子行御书房近旁的成平殿宽敞明亮,且方便子行照应婶婶起居。
刘子行婶婶看如何?
少女摇头,她婉拒:
刘徜御书房乃是重地,常有朝臣觐见。
刘徜妾身妇道人家,不宜干政,还是距离御书房远一些罢。
刘徜既然妾身从前居住的地方不方便,那么妾身与母后在慈宁宫挤一挤就是了。
刘徜妾身多年不见母后,权当尽孝了。
徜儿面若冰霜。
刘子行看在眼里,心下好像打翻了五味瓶似的。
以前,徜儿时常吵闹着想要迁入成平殿居住。
彼时,刘子行就是寻了这样的借口拒绝她——朝臣来往,后宫须得避嫌。
她倒是学以致用,竟然拿来搪塞他。
广袖之下,刘子行握拳透爪,白皙掌心血肉模糊、鲜血淋漓。
刘子行低垂眼睫以遮掩眸底戾色。
莫非……
徜儿不谙世事,莫非他按时得尚不够明确?
刘子行隐忍不发。
他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兴许徜儿只是不懂他话外音。
徜儿拜见了戚太后。
母女二人抱头痛哭一场,彼此泪眼汪汪。
戚太后深知刘子行脾性。
这些年来她的身体每况愈下,便是刘子行的手笔。
未免她胡言乱语,刘子行始终垂手恭立,微笑侍候在侧。
戚太后虽然痛恨他,但是更加忌惮他,直至二人一前一后告辞,她这才拍案而起。
戚太后终究难以自抑,她失声厉喝:
“刘子行,你这个下贱的东西。”
“你害了哀家一双儿女,竟还有脸在哀家面前装模作样?”
“徜儿,你可擦亮眼睛看看这个谋逆不轨的狗东西!”
刘子行怒发冲冠,他勃然变色。
谁知,戚太后不依不饶:
“徜儿,我的儿,一定跟紧你的皇叔!”
“小南辰王会保护好你的,徜儿,哀家只有你了。”
刘子行面沉如水,他挥一挥手,宫人立即上前挟持戚太后下去。
徜儿花容失色。
刘徜太子这是做什么?
刘徜你怎敢这样对待母后?
刘徜本朝以孝治天下,太子继位大典在即,就不怕天下人诟病么?
刘子行冷笑。
面子上头的东西罢了。
既然迟早要撕破脸,早一点晚一点有什么区别?
他早知刘徜一颗心偏向周生辰了,方才在延福殿他就该反应过来了。
她怎能偏向周生辰呢?
她怎能钟情周生辰呢?
他们可是叔侄啊!
她不是痴恋他么?
她不是爱慕他么?
分明心甘情愿为他所用,怎么翻脸不认人呢?
刘子行回眸,眼底凶光毕露:
刘子行徜儿。
刘子行子行哥哥给你个机会好不好?
刘子行留在宫中陪伴子行哥哥……
刘子行否则,子行哥哥就杀了所有来京吊唁的刘氏子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