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生辰命人赶制了一件大氅。
墨狐皮子制作的大氅既遮风、御寒,又不似旁的皮毛一般厚重,穿着轻便。
徜儿极喜墨狐大氅,乍暖还寒之际日日穿在身上。
周生辰还带了许多名贵的西域香料回来。
其中最名贵、最难得的乃是小小一盏香膏,不似寻常香料须得点燃,烟熏火燎,只消涂抹在身上便可留香数日不散。
周生辰正与徜儿说道他此番缴获的奇珍异宝,忽地外头传来战报他不敢耽搁,即刻翻身上马,赶往前线。
眼下正值三九,狄戎逐水草而居,寒冬腊月百花凋零,关外百姓无以过冬,只得抢掠。
是以,闪电战打不得,唯有持久战方才管事。
孰料,流年不利,周生辰出征正逢大雪。
鹅毛大雪连下三日,关外狄戎多流离失所,敌军不得不撤兵北还,以安民心。
周生辰得以回府修整。
谁知,祸不单行,西州多地亦是大雪成灾。
周生辰策马疾驰,忙于回府料理灾情。
然则,他一路驰骋,途经灾区却并未见流民哀鸿遍野。
周生辰诧异。
待回府以后,他火急火燎地下马,风风火火地入府。
然则,他一脚踏进府门,一脚尚在门外,就迎头撞见晓誉和凤俏。
二人皆行色匆匆,面上却丝毫不见愁容。
周生辰你们这是……去哪里?
“早上守城官兵来报,道是安、定二县的灾民今日进城来了,我们正往粥棚去呢。”
凤俏张口便道。
周生辰一头雾水、莫名其妙:
周生辰什么粥棚?
晓誉笑答:
“灾情甫一传来,王妃便命人在城中各处开设了粥棚,又着人搭建了许多茅屋,用以安置各地涌入的灾民。”
“眼下府兵怕是尽数出动了,皆在粥棚和茅屋忙活,晓誉正担心灾民一多威胁王府呢,可巧师父就回来了。”
周生辰惊叹不已。
此乃徜儿的主意么?
她久居深宫,不想竟有如此心思,委实通透。
虎父无犬女。
周生辰感叹,不愧是先帝之女,处变不惊、雷厉风行。
只是……
周生辰蓦地蹙眉,他觉察不对:
周生辰徜儿哪里来的银子开设粥棚?
西州战事不断,王府上下除去花用,根本拿不出如此巨款施粥、造屋。
此话一出,晓誉支支吾吾。
见势,周生辰越发心焦,他不由得疾言厉色:
周生辰你们不知道么?
周生辰徜儿哪里来的银子?
凤俏心直口快:
“王妃典当了日前师父送的墨狐大氅和西域香膏。”
“还有之前师父送来凝和堂那套宝石的头面,王妃一并典当了。”
那厢里,晓誉一个劲儿拉扯凤俏衣袖,一副恨铁不成钢的形容。
周生辰微讶。
典当了?
如此,便并非不义之财了?
只是,徜儿倒是舍得。
周生辰啼笑皆非。
而后,他直觉心下五味杂陈,打饭五味瓶似的泛酸。
他千辛万苦搜罗来的稀世珍宝,徜儿说典当就典当了……
然则,周生辰未料,徜儿当真纯良,竟舍得典当了心爱之物赈济灾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