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风惜云宵衣旰食、殚精竭虑。
今冬天冷得早,大雪成灾。
冀北一带哀鸿遍野、民不聊生。
朝中少有可信之人,天灾人祸素来是由风夕亲往料理。
然则,风夕身负皇命却久久未曾赴任,风惜云心急如焚。
她深知风夕此举乃是为何——
燕瀛洲。
风夕怕是觉察真相了。
胞妹轻功出神入化,一向神龙见首不见尾。
然而,十指连心,风夕身在何处、作何感想,风惜云心知肚明。
眼下,帝室式微,倾颓指日可待。
生在帝王之家,身为金枝玉叶,竟然还有闲情逸致儿女情长!
风惜云暗恨胞妹不知天高地厚。
自古,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一味着眼风花雪月,将帝室置之脑后,长此以往,国将不国!
风惜云微阖双目。
此非头回她心动杀机。
燕瀛洲固然赤胆忠心。
然则,之于风夕而言,之于帝室而言,他不过人臣。
主辱臣死。
倘若有朝一日,风夕当真不能自拔,为长久计,她只好杀了燕瀛洲。
所幸,风夕并未忘本。
耽搁了些许时日她便动身北上,远赴冀州救灾。
风夕此行,半月即返。
她一向眼疾手快、雷厉风行,当下虽然心不在焉,差事办得总算差强人意。
见此,风惜云尚可隐忍不发,听凭风夕胡闹三五日。
然则,朝中形势危急,文武百官各怀鬼胎,暗潮汹涌、危机四伏。
风惜云知晓此皆丰兰息搞鬼,她早知他不似表面上纯良、无害。
是以,丰兰息称病,差人来请,风惜云顺水推舟,她欣然前往,企图探查他意欲何为。
丰兰息道是相思成疾,想要风夕前来探望。
风惜云允了。
不过虚与委蛇罢了,胞妹尚可应对自如。
况且,风夕合该收收心了,不能继续一门心思地扑在燕瀛洲身上,忘记了公主本职。
于是,风惜云召见了风夕,命令她前往兰林殿以平复雍州世子的情绪。
“朕看着丰兰息倒是依恋你,你去安抚一二,权当平息雍州的不满。”
孰料,小半月功夫,风夕一去不返。
风惜云知晓胞妹痴恋燕瀛洲多年。
风夕并非真爱丰兰息,不会沉湎其中,否则她自然不会应允二人来往。
如此,一夕之间风夕无影无踪、杳无音信,怕是出事了。
是日,风惜云暗自前往兰林殿,预备一探究竟。
兰林殿中炭火烧得熊熊,温暖如春。
风惜云不曾惊动一人。
她大步流星,直奔内室而来,但见青天白日,芙蓉帐依然紧闭。
檀香袅袅,沁人心脾。
风惜云却是怒气填胸。
她一把掀开芙蓉帐,只见日上三竿,一双璧人仍旧高枕而眠。
两人皆中衣着身,青丝微乱。
丰兰息一手托腮,斜倚榻上,桎梏风夕臂弯之间。
他垂眸,目不转睛地凝睇风夕,眉眼含情、秋波暗涌。
见风惜云前来,他忙不迭抬手至唇畔:
丰兰息嘘!
丰兰息陛下小声些。
丰兰息公主方才睡着。
风惜云视线下移,见得风夕埋首丰兰息心口。
她蜷缩成团,颈间浅粉、眼底乌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