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情令19 驯服

你以为你正在驯服我，实则每一低眉顺眼、俯首帖耳的瞬间皆是我正在驯服你。

扬聆并非臣服之人，她生性自由，于死生之巅习惯了无拘无束的散漫生活，她最不喜欢约束，她厌恶蓝忘机加诸于她身上沉重的枷锁，她痛恨他妄图驯服她好像驯服野马那样。

她甘愿永生永世在烂泥滩中自由自在地打滚，也不愿意被精金打造的锁链紧箍，于沉香木鸟笼中卖乖讨巧，换取主人欢心。

遑论，她与蓝忘机之间尚存血海深仇呢！

雌伏，之于扬聆而言，原本遥远异常。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她素来宁折不弯。

奈何，她必须报仇！

她不能原谅！

但凡阖上双眼，扬聆注定噩梦缠身。

每每午夜梦回，浮现眼前的尽是阿燃那双黑黢黢的无辜大眼。

他七窍流血，鲜血乌黑浑似中毒已深，他不断贴近浑似附骨之疽，口中不断呜咽，道是“师姐救我”，声泪俱下如泣如诉。

忽地阿燃面色惊变，他愤愤不平地直指她眉心，眼底含恨，恨不得将她剥皮抽筋似的。

阿燃质问她为什么同杀害师尊的仇人同床共枕。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虎头蛇尾的少女迷梦之中，阿燃一遍遍交待。

继而扬聆惊梦，她蓦地睁眼，于被衾之中紧握双拳。

口鼻之间充斥檀香冷冽，沁人心脾，就连她三千青丝亦是沾染蓝忘机身上滋味。

她凝眸怒视他毫无负担地酣眠。

他白日里做了那么多亏心事，难道入夜当真不怕鬼敲门吗？

扬聆忍气吞声。

如果她一味强求，得来的又是什么？

无非是蓝忘机百般折辱罢了。

她要复仇，她要杀人凶手以命相抵。

为此，她只得雌伏，将满心仇恨深埋心底，藏匿脑海深处，蛰伏不见光的黑暗之中，正如当年埋伏冰下的神柳，她必须攻其不备！

迟早一日，蓝忘机会放松警惕，介时她即可奋起攻之。

蓝忘机并非圣贤，他肉体凡胎，她不信他没有松懈的时候！

跟随蓝忘机出山之时，扬聆直觉自己如同重获自由的笼中雀，一瞬彷徨，旋即就是难以自抑的狂喜。

扬聆耐性可怜得出奇，如今她却出乎意料地强自隐忍住心底雀跃，只不动声色地亦步亦趋。

蓝忘机见她面色如常，大概被她蒙骗过去，以为她当真老实了。

扬聆抬步欲走。

孰料，她方才小心翼翼地避开他余光可及之处，得色乍泄，他复又回眸。

扬聆连忙屏气凝神，敛容垂眸。

蓝忘机念之，你过来。

他颔首示意她靠近些。

扬聆依言照办。

她本来以为蓝忘机许是一时兴起，想要搜查她身上是否藏匿了凶器之类。

扬聆不由得汗毛倒竖，倘若叫他发觉她怀中悄无声息地揣上她自某小辈身上顺手牵羊得来的袖剑，他不知如何责罚于她。

出乎意料的是，蓝忘机并没有搜身，反倒是——

扬聆倒是宁愿他搜身，一旦暴露无非就是肉体之欢那些腌臜事，蓝忘机根本不会惩罚于人。

他掐指捏诀，天问应召而出，一端结结实实地束缚在她莹白皓腕之上。

另一端……

自然把握在蓝忘机手中。

他广袖一挥，将天问同样束缚在自己腕上，而后他隐去神武痕迹，乍瞧之下无人能够发觉她与他之间的牵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