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梦魇缠身 天降异象

“父亲…母亲……”白陌尘穿着雪白的亵衣披着绒被虚弱的倒在床榻之上，紧闭着双目颤抖的开口呼唤着父母的名字，一张病白的小脸，淡眉紧皱，额头上冒出一层虚汗的水珠。寒胤恒脸色十分难看，他端起为白雨熬制的汤药，拿勺子一边舀起轻轻吹凉生怕药太烫，一边将白陌尘的头抬起方便将汤药小心喂进去。修朔还是第一次看见自家主子如此小心着一个人，就连当年被寒胤恒万般宠爱的寒清韵都没得如此待遇。 寒胤恒头都没抬，用低沉的声音问道：“诊脉后张医师怎么说？”

“回王爷，张医师说白公子的体质特殊，脉象时而虚浮时而强劲，实在探不出个病因来。不过属下已经派人去请别的大夫了，请您少安毋躁。”

“不必了，立刻传信给宫里，就说本王病了怎么都治不好，需要太医院最好的太医来诊脉。” “是，属下遵命。”修朔也不敢怠慢，禀告后立刻骑着马出门直奔上京。

寒胤恒低头看着怀里虚弱的人儿，他不知怎的一夜之间白雨竟病倒了，昨夜本想在榻上等白雨回来，结果不知怎的脑袋晕晕呼呼的睡着了，也不知是贪杯饮酒的缘故，或是……总之这着实有些古怪。听到在睡梦中被梦魇缠身的白雨不断呼救，嘴里念叨着父亲母亲的样子寒胤恒就想起十年前与白雨初次相识，那个才十四五岁的孩子，一身原本华丽的白衣上斑斑血迹，冷清的小脸和那双猛然回头看向自己时空洞无神的眼睛——那根本不像是个孩子该有的表情和神态。或许当时的白雨是放弃了抵抗想投湖自尽吧，还好自己不由分说给他打晕驮回去了，想到这儿寒胤恒苦笑着摇摇头，估计当时醒来的白雨恨不得把自己大卸八块吧！不过也正是这样他们的缘分才牵引起来，撩动两人的心弦。

这边寒胤恒默默陪在白陌尘身边，他稍稍打开些窗子，窗外是棵长满嫩芽的槐树，只要稍稍开大些就能看到昨夜白陌尘所站的院子。寒胤恒轻轻握住白雨的手，那双手外表看起来白嫩修长，实际掌心处有一层薄茧，一般习武之人练久了茧子便不会脱落也不会像以往那样厚重，只会留下薄薄的一层。他猜想的果然没错，白雨这些年究竟去了哪里又为何要如此拼命习武？寒胤恒初见白雨之时，那个寂寥而清瘦的少年并无半点修为，只会些琴技，脸上经常浮现出苦痛让人忍不住怜悯。

尤其是十年前初相遇的那夜寒胤恒记得很清楚，自己并未睡着，他听见白雨在梦中呓语着刚开始只是小声喊着父亲，母亲，可随即白雨就开始痛苦的挣扎起来，仿佛有双无形的手掐住了他的命脉。他一边拼命喘着粗气一边用手去挠自己的脖子，雪白的颈部一下被挠出好几道血印子。那时的寒胤恒还是十七岁的少年郎，他虽然不懂得当下什么状况，但也及时出手制止了白雨，梦中的白雨仿佛被什么控制了，力大无穷，他的眉心处闪着白光隐约显现出好似灵芝形状的烙印。寒胤恒当时以为自己眼花了，但也顾不了那么多，避免白雨再伤害自己他使出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绑起来，给寒胤恒累的差点背过气去。

细想起来，当时状况之诡异和此时的境况实属相似，也是无缘无故的被梦魇控制住了心神，寒胤恒很想探究其缘由，但他更希望白雨亲口主动向他诉说，到底是经历了什么痛苦才使他如此这般难以释怀。寒胤恒突然想起白雨在回来的路上曾经脱口而出的一句话，“王爷的几番苦楚，白雨知晓也体会其处境，还望王爷能信任于我，我必会助你一臂之力。” 他说体会我的苦楚，难不成……一种不好的预感在寒胤恒心里油然而生，若是这样，一切都说得通了。

此时的白陌尘在梦里已经回到记忆深处，白沐园被吞噬在大火里，里面尸骨成山到处都是硝烟和尸体烧焦的腐臭味。等他醒来已在一个破庙里，面前坐着那黑衣人，看上去身形均匀且健壮，应在二十岁左右，蒙面男子似乎已经等待他醒来许久。“为何救我？”白陌尘定了定思绪，淡淡的开口。男子似乎没料到十四岁的白陌尘会依旧如此淡定，他其实一早就在暗处观察，包括泷煞斩下白陌尘父母头颅的时候，直到后来白陌尘被捉住体内的力量爆发他才出手相救。而这些，白陌尘也猜测到了，他觉得面前的蒙面人并不是真的来帮他的，不然早就出手了，何必等到自己筋疲力竭的时候。

“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心思倒还算缜密 ，那我就不和你兜圈子了。我救你的目的现在还不能说，你也不用着急从我嘴里套出什么，你只需知道我只是在达成我的目的，于你而言并不冲突。我知道你之后会启程去洛城，到时自会有人相助与你。” “既然选择救下我，不亲自跟随我去往洛城么？” “刚才一战我已被泷煞的煞气所伤，须得修养一阵所以无法护你周全。不过不用担心，路上自然有人愿意护你。”

白陌尘此刻冷静无比，哪怕刚刚经历了被灭族的事情，他自认是个冷漠的人，但此刻心里燃起的复仇之火在不断提醒着他活下去！“恐怕你所说的那个人并非指我叔父那一族之人吧。” 蒙面男子听后眼中流露出丝丝赞许，小小年纪不仅沉稳还会洞察人心，自有城府，岂非池中之物。“到时你自然会明白，即使你不愿被救赎也有人愿意死缠烂打着救你的感觉是如何。”说罢男子不等白陌尘接着问，从怀里掏出一块和白陌尘父亲所赠的几乎一样的玉佩。“带上它，否则下次你就不会像今日这般好运了，若是抑制不住体内上古之力时便会经脉俱损，暴毙而亡。”

“你到底是何人，为何我族之隐秘你好像全都知晓！” “我说过了，不用费心从我这里套话，你是套不到任何事情的。至于我是何人，你日后便会知晓，我们还会再见的。” 白陌尘自知面前的人比自己的城府更深，且武功实力都在自己之上，根本无法威胁他说出来，只好作罢。待天色微微泛白，白陌尘早已昏沉的睡去，但是他隐约记起来自己被黑衣人扛在肩上是看见那人后颈正中之处有颗痣……

“王爷！王爷，不好了外面…外面……”几个修朔手底下的武生突然叫喊着跑来，寒胤恒脸一下子黑了，穿着玄色丝绸亵衣袖子一甩，大步走向门口去倒要看看谁敢在这时候作死，结果一开门一阵刺骨的寒风袭来，门外的风景已是冰天雪地，院子里的积雪都快没过常人的膝盖了。原本已是惊蛰之末，眼看就要春分了，万物皆有复苏之态，却在短短顷刻间乌云遮天六出飞花。

“这是怎么回事？” “回王爷，两个时辰前小的们正在外面练功，突然乌云聚拢，以为要下雨就去了内室修炼，结束后再出来就是这副景象了。”

寒胤恒听后对这几个武生说道：”你们快去内院看看家眷们是否安好，有需要就去帮忙，告诉许管家只需像往常一样料理就好，本王这边他不用操心。” “是，属下明白！” 几个小伙子领命后又叫来几个丫鬟不然私闯内院总归有些不合适。

安顿好这一切，寒胤恒缓缓转身看向榻上之人，白陌尘眉心之处那枚宛若灵芝的烙印正在慢慢显现出来，冥冥之中寒胤恒觉得天降异象与白雨的身世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