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扎特大病了一场,从那天以后。
她一直昏昏沉沉的,发晕的脑子让她分不清梦镜和现实。
耳边没有声音,像是老旧的默剧,她看见那张苍白可怖的面孔,人群赤裸裸的视线都成了他审判她的爪牙。
梦里的记忆像颗炸弹,一旦被发现就会引爆。
平定下来,她对自己这样说。
别去思考,别去回忆,别去感觉。
沃尔布加的声音响了起来,一声声地回荡。
——黑魔王是个优秀的摄神取念大师,他几乎总能看出别人对他说谎。
摄神取念!不能说谎!
她不能、不能对上他的眼睛!
低哑的声音像嘶嘶吐着舌头的毒蛇。
——他过来了。
胸腔里的跳动不安分起来,一下一下的,伴着脚掌踩在地板上的声音。
她盯着脚下的那块地板,那里出现了一双黑色的皮鞋。
冰冷的手触到她的皮肤,她被逼着抬头,目光相接间,她的记忆不受控制。
她的神经被拉扯着,思维像被暴力打开的锁,在强力拆卸面前任其宰割。
那些她极力隐藏的、不能被发现的秘密悉数涌了出来。
不,不可以!
米扎特猛地睁开眼,落入眼里的是熟悉的银绿色帷幔。
她喘着气,一扭头看见床边朦朦胧胧地趴着两个黑色的脑袋。
雷古勒斯两只手交垫,乖乖巧巧地趴在上面;西里斯脸朝下,深深埋进了被褥里。
米扎特·布莱克.“……”
米扎特叫醒了他们。
米扎特·布莱克.“西拉?雷尔?回自己房间睡。”
西里斯猛地抬起头,额前的黑发竖了起来,睡眼惺忪:
西里斯·布莱克.“米兹…”
他说:
西里斯·布莱克.“你终于醒啦!”
雷古勒斯也迷迷糊糊的,看到米扎特眼睛都亮了起来。
他紧紧抓住米扎特的手,叫来克利切。
雷古勒斯·布莱克.“把米兹的药拿来,克利切。”
雷古勒斯说:
雷古勒斯·布莱克.“还有告诉爸爸妈妈米兹已经醒了。”
家养小精灵泪眼汪汪地看着米扎特,收到命令后啜泣了一声消失不见。
很快药被送来了,在米扎特喝药的时候,沃尔布加和奥赖恩也来了。
沃尔布加还穿着睡衣,面色疲惫:
沃尔布加·布莱克“身体怎么样了?”
在她的身边,奥赖恩仔细地打量着米扎特的脸色。
米扎特摇摇头:
米扎特·布莱克.“好多了,妈妈。”
沃尔布加看着她的脸色,似乎是在确认。
沃尔布加·布莱克“好好休息。”
她说,又看向黏在米扎特床边的西里斯和雷古勒斯:
沃尔布加·布莱克“你们两个也回自己的房间。”
*
直到所有人都离开,窗外的夜色变得更加深邃,浓稠的黑暗包裹着米扎特。
夜深人静。
米扎特的额头还有些发烫,脑子像灌了铅,她从床上爬起来,拎着魔杖往书房走。
米扎特·布莱克.“荧光闪烁。”
光滑素净的柏木魔杖杖尖发出亮光,布莱克是流传已久的古老家族,老宅的书房里囊括了很多高深、珍稀的魔法书。
米扎特举着魔杖一排排地往下找,终于在第二个书架上找到了她这次来的目标。
——《神秘的大脑封闭术》
黑魔王已经盯上她了,米扎特垂下眼皮。
那句“纯血的未来”从来就不只是一句简简单单的夸赞。
布莱克家长女的身份本来就足以吸引他的注意,更别提经过那件事后,米扎特·布莱克的名字怕是已经上了黑魔王的预备食死徒名单。
食死徒是对黑魔王手下的人的称呼。
那句话是个信号,是对布莱克的最后通碟,而她,就是布莱克的诚意。
她站在高处,四周没有支撑点,脚下的土地只能让她原地静止不动。
向前是深渊,往后是地狱,她亲手为布莱克断了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