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想了想，要是没教好，安东尼奥恐怕父亲还会带上自己一起责罚。他自嘲地耸了耸肩，拿起床头柜上放着的装饰花在手上把玩。

“头疼吗？”

听说来的那个晚上孩子着了凉，第二天烧得很严重。

毕竟是自己捡来的小家伙，安东尼奥怀着初长成的少年的骄傲想，我保护过的小家伙，没有我他不知道要怎么独自挨过生病的夜晚。

孩子静静地翻过身来，看着他手上的那枝花，缓缓地摇了摇头。

“真好。我生病总是头疼——不生病也头疼。吃药吧。”

小男孩吃力地坐起来，吃了药，抱着杯子慢慢地喝水。

喝完，他把杯子放回去，陶瓷杯子碰在金属的柜子上，响声清脆。

“谢谢你。”小男孩低低地说。

这次安东尼奥听清了。

“没关系。”安东尼奥笑了笑，把花放回花瓶里，“我住楼下，需要的话可以来找我。”

“壁炉旁边的那间吗？”

楼下只有两间卧室。安东尼奥有点惊讶他知道得这么详细，但还是说：“对，壁炉左边的卧室。”

“……嗯。”

安东尼奥看着他又缩回被子里卷成一团，缓缓吐出一口气，轻手轻脚地走出去，带上了门。他还没走出几步远，里面忽然穿出小孩子惊慌的声音：

“安东尼奥！”

安东尼奥大步走回去推开门：“怎么了？”

小男孩把自己卷得更紧了，好像在里面颤抖了好一会儿，声音才闷闷地从被子里传出来。

“别……别关门。”

“对不起。”安东尼奥把门打开，戳在门边又向那小孩瞟了一眼。

小男孩尽力把自己裹得更紧，却又不敢完全把自己裹进被子里。他拼命睁大了眼睛，确认阳光正毫不吝惜地洒在房间的每个角落。他甚至不敢眨一眨眼，每一次短暂的黑暗都让他好像被猛地推了一把，恍惚间好像又被推进那个沉闷压抑的地下室。

他在那间地下室里拼命地敲门，大声哭喊，可是没有人应答。他哭得精疲力尽，靠着墙角坐下去，一声一声地抽噎。虽然是夏天，可这里却冷得出奇，寒意如锥子一般刺进他的身体，但他只能徒劳地抱紧自己，感觉全身的骨头都在僵硬地颤抖。

男孩所能想象到的所有可怕的怪物仿佛都正顺着寒意渗入小小的地下室。他紧紧闭上眼睛，浓重的恐惧让他几乎难以呼吸。

他试图回想家中的壁炉，温暖的棉被，哪怕有什么能给他一点温暖也好，但是这里除了潮湿而阴冷的地板什么都没有。他太累了，脑海中混沌一片，一切意识都变得模糊，却因为砭骨的冷而无法就这么一睡了之。

远远地传来响声，然后是门外的一束光——或许离他很近吧，但他的感官已经失灵了。只看见一道淡淡的光被那个高大的男人挡住，那个男人面容模糊，蹲下来说了一句什么。

“请让我出去……让我出去……”男孩不顾一切地求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