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湾虎

长湾虎

（注：本文篇幅较短，为菀冶鲑鱼与YW璀厘的写作合作短篇章节，由其中一个民间故事演化得来，文中地点纯属虚构，请勿相信！双方合作，写作手法等各个方面可能有冲突，请见谅！以立意为宗，切莫以文为本！）

长湾水道老早以前叫长湾涧，自南门山山脚无数条小溪和地下水融合而成，沿地势奔流而下，在青松山脉懂不分流，绕青松山脉一周后重新融合，变成汹深河。长湾涧虽然叫涧，却汹涌澎湃，且河宽而深，每年只有秋冬两季较为平和。青松山脉上是住人的，有一个镇子，镇上那些人都是古代或者打仗时跑到这来避难的。镇子处于山岭之中，丛林繁茂，野兽数量繁多，因此村中也有不少人靠打猎为生。由于地处交通不发达的地区，镇子比较落后，物资少得可怜，所以很多人总是想离开这里，去交通方便、物资繁多的城里。

镇上有一个猎户，专门打豹子。山中豹子很多，皮毛华丽而柔软，很熟城里人喜欢。猎户和一个商人是合作伙伴，猎户常常把打到的豹子剥皮给那个商人，由商人秋天冬天去卖掉，然后商人会给他一半的感谢费用。可是要是猎户没有打到几只豹子，商人就不会给他钱。猎户必须收紧腰带过日子，不得不伤害那些带着美丽皮毛的豹子。

只是近年来，山中来了不少老虎，豹子没几个月就少下去了。那些老虎呢，在山里互相残杀，没几下也剩了那么几只，从来没有对镇上的人产生什么影响，只是猎户可急坏了。秋天马上就到了，再不交货，这个冬天别想着有米吃。他急匆匆的带上弓箭，上山转悠，希望能发现几只豹子。

功夫不负有心人，他远远的突然看见一个金黄金黄的生物抬着尾巴在树丛中行走。好大一头豹子啊，那皮毛肯定能卖个好价钱！他想着，悄悄地抬起了弓，静静地拉着弦，看准了那“豹子”的侧腹部，嗖的一声放开了。他怕箭射到树上，惊扰了那美丽的野兽，又怕箭插得位置不对，无法保证皮毛质量。他也不打算一箭至它于死地，只想着让它受伤，倒下，他就能把它解决了。

果然，箭不差分毫插在了那野兽的腹部。对豹子来说，那个地方是很柔软，也是器官比较密集的地方，一旦受伤，就跑不远了。那“豹子”惊讶的叫了一声，然后飞快的跑起来，血迹清晰的印在丛林的青苔上。猎户紧追不舍，一定要追上它。不出所料，那野兽很快就跑不动了，气喘吁吁地在山林中穿行。终于，它撑不住了，慢慢的侧卧下来，再也没有力气奔跑了。血从它的伤口里流畅的涌出来，像地下河的出水口那样。它一定疼极了，猎户一边靠近一边想。

猎户拨开树丛，愣住了。那根本不是豹子，而是一头雄虎，嘴里还叼着一只刚断气的小山羊。难怪它跑的那么慢，原来是嘴里有东西！雄虎疲惫的抬起头，恶狠狠盯着射伤自己的人，爪子伸了出来，可惜四肢已经支撑不住它的身体进行搏杀了。

这时候，要是猎户拿出小刀，解决雄虎，然后剥皮送给商人，那一样可以交差。可是他从没想过要去杀老虎，杀比豹子还美丽的生灵。老虎也从来没有袭击过他们镇子，他没有理由杀老虎。可是眼前这只老虎正是自己亲手伤害的，他不敢杀，也于心不忍。

他走过去，想把箭拔出来，但是雄虎一下龇出了牙，它以为猎户要伤害他。猎户急忙后退。他绞尽脑汁想帮老虎治疗，可是都被雄虎毫不犹豫的回绝了，看雄虎那眼神，简直是“你等着，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看着雄虎一点一点虚弱下去，猎户没有办法，只能在旁边眼睁睁看着它死去。终于，死死瞪着猎户的那双眼睛顿了一下，什么东西离开了那具美丽的身躯。雄虎死了。

猎户吓坏了。他不敢再停顿半刻，立刻抽身回家。

黄昏，猎户关紧了门。商人上门讨豹皮，猎户没有打到，只好闭门不开。商人在门外大骂猎户一通，拂袖而去，昏暗的霞光下只剩下猎户家颓丧的院门。猎户隔着窗户，远远听见远处有锣鼓声，知道是自己最喜欢的姑娘出嫁了，那个姑娘长得跟花一样，是镇子东边大户人家的小姐。他之前好喜欢她啊，给她送野花野果，鹿皮野雉，还有活松鼠，给她玩，给她送山珍，可是到头来呢？他默默地听着，觉得自己是多么穷，多么窝囊，连婚都不敢提，从此以后再也见不到最喜欢的姑娘的面了。

锣鼓声远去，散了，猎户坐在榻上，心里五味杂陈。他随手拿了根柴，到院子里，借着邻居家的火光画了一只老虎。他不是画画的料，老虎画得很丑，但是可以看清它的神态，有愤怒，有迷茫，还有无奈。猎户画完，把老虎一抹，沙地又变得平整了。他呆呆的抬头去看月亮，把柴扔回院子一角。

他知道商人再也不和他合作了，他再也见不到意中人了，而且他对打猎也失去了信心。对误伤老虎这件事，他非常自责，不打算打猎了。可是不打猎怎么活呢？他思考着。

他没有酒瘾，也不抽烟，不识字，所以夜对他来说是漫长的。

鸡叫了，应该是后半夜了。

他走到榻边，突然听到一阵哗啦哗啦撕窗户纸的声音。他惊讶，接着害怕了，随手抄起一把菜刀，站在榻旁。

突然，卧室的门被一个什么动物撞开，他眼睛一花，本能举起了菜刀。那猛兽尾巴一掀，像抡铁棍一样打掉了他手中的凶器，打的他手臂生疼。他定下神，看过去，那野兽在蜡烛的灯光下金黄金黄的，黑带一道道，清晰又强壮。

一头斑斓母虎。

他大声呼唤，救命啊，救命啊。母虎扑向他，一口咬住他的衣领，把他提起来。他大喊，连邻家的狗都听到了，汪汪汪的直叫。母虎心烦，抓了他一下，瞬间厚厚的衣服全给它抓破。他害怕极了，还喊。母虎一跳，跃出了窗户，像一阵风一样跳到院子的柴堆上，借着跳出了他家的围墙。

他一边被母虎叼着，一边喊着救命，可是全镇没有一个人来救。他还可悲的看到有几个樵夫躲在门缝后面张望，手里拿着利斧，却没一个人上前。老虎把他拖出了镇子，他心灰意冷，不由得停止了呼唤。到了一片荒山野岭，老虎有些累了，伏下休息，脑袋就枕在他腿上。他一动都不敢动，怕母虎一个不高兴就把他的腿折断了。

休整了几十分钟，母虎站了起来，继续拖他。他只能由着母虎拖。他大概已经猜明白母虎为什么要来找他了。他射死了它的丈夫，它要给它丈夫报仇。

好一头义虎啊。他想着。

他还是不想死，但是母虎跑了很久，都再也没有路过人家。他有些疲倦了，感觉琼山峻岭正在后退，山林河流也在离自己而去。恍惚间，看见一座寺庙。

他立马清醒过来：他的命现在在一头畜生嘴里呢！它一咬，他立马就没了！他必须向庙里的和尚们求救！他拼尽全力，大喊：“救命啊！”他想，和尚不是追求行善积德吗，那些人一定会来帮忙的。

哪里知道，这个寺庙里的人也不敢上前阻拦，几个和尚趴在门缝后面张望。猎户大喊，他们依然不理，冷眼旁观起来。老虎在寺庙门口把猎户放下，作势要吃他，寺庙里的人依然静静地看着，让猎户自生自灭。猎户悲从心来。

老虎把他恐吓了一番，见没人来救，又叼起猎户，往回跑。猎户不知道母虎又把他叼去作甚，只能默默忍着。母虎翻过几座山，回到了一片丛林。它把猎户放下来，把头一摇，让猎户去看。

猎户侧一下头，借着夜空一点点微弱的光，看见了自己昨天杀死的老虎。虎眼依然死死睁着，瞪着猎户。猎户浑身发抖，仿佛雄虎还活着一样。

母虎呼呼地朝着猎户喷气。猎户害怕极了，见母虎没有咬自己，也没有按住自己，赶紧站起来，撒腿就跑。刚没跑了几步，他突然迷茫了。是啊，跑得了吗？他回头看去，母虎依然蹲在原地，黄澄澄的眼睛迷茫的看着他。他莫名觉得母虎和自己有点像。一样是失去的迷茫，一样是受伤的悲痛。

就算他跑掉了，母虎也没有找他，他还能做什么吗？合作者背叛，爱人的离开，村里人的冷眼旁观......他就算回去了，他干什么呢？环境不会因他而改变，饭碗也丢了，他怎么活呢?离开这座山吗？离开了，又去哪呢？

......

母虎长啸一声，蹿到雄虎的尸体旁，撕下了一块虎皮。猎户仿佛明白了什么。他突然也吼叫一声，钻进了那块虎皮。雄虎又活了，威风凛凛。母虎吼一声，带头钻入树丛。雄虎紧随其后。两只虎一前一后，消失在黎明前的黑暗中。

多年后，一个打虎为生的猎户射伤了一头雄虎。雄虎搏命逃跑，最终体力不支，倒在地上。那个猎户掏出小刀，划开了雄虎的皮。突然，皮的裂缝中钻出了一个满脸胡须的老者。猎户一惊，立马问：“你就是村里人口中的‘化虎者’吗？”

老者拔出伤口上的箭，点点头。

“那你为什么要化虎？当人不行吗？”

老者用徐缓而充满悲伤和感慨的声音回应：“因为我明白了一样事：有时候，麻木的人心，比猛虎更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