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 天山密谈

十八个小时前。

华夏先锋军天军天山总基地。

首席办公室。

“我看了报告，你出生入死的兄弟也牺牲了，你一点也不愤怒么？”

高翊岙开口，而葛小伦沉默。

“总得有个态度吧？”

高翊岙坐在自己的真皮办公椅上，注视着葛小伦，少有的严肃。

“我不知道。请不要再让我作选择了，我从来就没有对过。高总，你尽管下命令，我坚决执行。”

“不用。”高翊岙摇了摇头，“你现在是上将。成熟一点，你不仅仅是士兵！”

“可我……”

葛小伦回忆起那位被利刃刺穿身体的天使。

想到那个场景，想到她死前不甘的眼神，葛小伦甚至不敢抬起头。

“每个人都会犯错，”高翊岙靠着椅背，似乎说得漫不经心——

“不要让那些因你而死的人变得毫无意义。”

——又别有深意。

葛小伦猛地一颤，冷汗打湿了后背。他强迫自己坐直了一些。

“硬要我有点自己的观点的话……那么，你见过巨峡战役的惨状吗？天使、恶魔，还有我们的人民，他们的尸体和碎肢混在一起，撒的满地。”葛小伦脸色沉重，“战争就是绞肉机，我不想再见到更多的死亡了。”

葛小伦说的不错，这个国家断断续续已经打了快四十年的仗了。民众对战争普遍已经厌倦、甚至是恐惧！

这个时候继续战争，很有可能将华夏推入深渊。

“并且，”葛小伦继续说道，“作为神，一代神的寿命至少千年，而作为人，一代人的寿命只有百年——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所以，当他们还在为一个所谓的课题研究上几千年的时候，我们早已今非昔比。”

所以，战争发动的越晚，对华夏就越有利。

“而且你觉得现在的我们，有对华烨愤怒的资格在吗？”

葛小伦的意思很明确了，打是肯定要打的，但不是现在。

华夏文明还太年轻，需要一点时间发展壮大。

“但如你从费雷泽带回来的信息可知，”高翊岙站了起来，将费雷泽的投影拉到了葛小伦面前，“那里的战事已经接近尾声。梅洛王城在他们王国北方，离泰达尔王国并不遥远。而王城向南山脉连绵，又与腹地不通，迁都根本来不及，只能守城。现在泰达尔的部队即将完成对梅洛王城的合围，而天刃王留给艾妮熙德的护卫级天使几乎被全部歼灭。当梅洛王城被泰达尔魔军攻破后，艾妮熙德势必会被送上绞刑架处死。作为天使王的‘法定继承人’，她会成为天使在天城重生，毫无疑问，华烨会守在那儿把她一刀砍了。那以后，正义秩序的威严将彻底荡然无存……”

“而已知宇宙将重回天宫秩序的黑暗。”葛小伦深深吸了一口气，主动接上了高翊岙的话茬。

“是啊。”高翊岙再次靠回在椅背上，转着办公椅，自言自语着，“天宫天宫，这老登取这么个碰瓷名儿，妈的！”

似乎是话题转的太快，葛小伦一时没反应过来，满心疑惑最终化成了一句“嗯？”

“嗯？没事。”高翊岙重新坐直，将投影缩小、缩小，直到容纳了整个已知宇宙。

“天宫现在根基不稳。过个一百年，华烨就清理完正义“余孽”了，你觉得我们那时还有机会吗？”高翊岙目光深邃的看向宇宙的中心，“哦不对，这个问题不应该问你。因为我们都是……“正义秩序的余孽”。”

葛小伦听到这儿突然一惊，似乎突然想明白了很多。

是的，之前故步自封的小农思维禁锢了他的大局观，他甚至没有去考虑当华烨巩固完自己的势力以后，华夏还会不会存在。

这不是把雄兵连全都宰了再扶持一个傀儡政权的问题。

五千年的历史奠定了整个文明的发展基调就是正义的，当黑暗笼罩的时候，这里的每一个人骨子里都有着与之奋战到底的反抗精神，与其日后镇压，不如现在就连根铲除了。

然后，文明覆灭。

“老实说，我并不想参与这场混战。它的背后牵扯着天渣、天使、伊人、烈阳、饕餮、冥河，大佬组的局，对我们来说，走错一步就会灰飞烟灭。而且咱们国家打了这么多年，百废待兴啊。”高翊岙拿着一张手稿走到他的面前，伸给他，“但现在，我们不得不打。不仅要打，还要打的漂亮！就跟50年代的那场立国之战一样，这不是对教员国策的拙劣模仿，我们的确应该在整个已知宇宙扬扬国威了！”

葛小伦看着手稿上龙飞凤舞的字迹，沉默着。

相比较十几年前，华夏的实力已经大大提高。另外，1999年“代号：山海”计划中被雪藏的神秘部队已经被完全唤醒，包括一名完全体的“神河之力”与一名实力未知但据说超完全体的“雷鸣战神”。

他们是华夏隐藏着的底牌。

现在两名银河之力，一位雷鸣战神，外加一整支雄兵连，还有与华夏交好的太阳女神，包括那些现在与他们若即若离的普通文明，以及无数饱受天宫秩序压迫的弱小文明。

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之后，的确，可以打。

这一刻他想了很多，想到遍地的尸骨，破碎的残垣。

那都是真实的场景。

他又回忆起早期林勇与他一起端饕餮炮楼的往事，想起鲜艳的红旗在天和塔上冉冉升起……

想起心爱的人死在自己面前……

“话说，你为什么不表现出自己的愤怒呢？”高翊岙打断了他的回忆，幽幽道，“匹夫一怒都能血溅五步，更何况是我们。”

是啊，神明一怒，伏尸百万。

“就让我们这代人背负更多的苦难吧，”葛小伦最终站了起来，郑重地接过高翊岙的手书。

这份文件发出后，不仅仅是地球，整个宇宙都会再次掀起一股血雨腥风。

看起来，华夏的影响力还真不小嘛。

当然，如果真要参与的话，还是要尽可能把对华夏的影响降到最低。

谁也不想远征军在外作战，家旁边突然被搓出一个黑洞。

葛小伦突然问道：“你以后，想生个儿子还是女儿？”

“女儿吧！机灵一点，最好跟玖儿一样，能茶能A。”

高翊岙回答的很爽快。

“她不在你倒是挺勇啊。可惜了，我也想要个女儿……不然也许我们可以现在定个娃娃亲的。”

葛小伦满是遗憾道。

“想什么呢？”高翊岙亲切地拍了拍葛小伦的肩膀，用逗傻子的语气说道，“那个，我姐。我，孩子她舅舅！以后那俩崽子……是姐妹啊！”

“咳，我这脑子！”葛小伦一拍头，“这不是聊投缘了嘛！”

说完这句，他突然想到了什么，试探着开口：“等等！你都……知道了？”

“知道了。”高翊岙指了指那个投影，上面全是密密麻麻地标注，“这份试卷她没有写过程，但带来了答案，就在这里。”

“那……”葛小伦明白了，这并不在他的意料之外，但他的眼睛里还是闪烁着莫名的光泽，带着几分希冀地问道，“她从哪儿来？”

“未来！”高翊岙笑起来，“我们即将开辟的那个未来。”

葛小伦瞳孔颤动着。许久，他慢慢抬起右手，对高翊岙敬了一个很少使用的军礼。

“那就为了她的未来，为了我们的未来，为了华夏的未来。”

“嗯。”高翊岙很认真地回道，“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