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银杏跑到了近前,在我没跑到她身边时,我就已经辨认出来了这个晕倒的人的身份。
“崔...崔奶奶。”我晃了晃她的胳膊,呼唤着她,却不见任何反应。
银杏蹲在了我的身边,他似乎看了我一眼,好像是在观察我脸上的表情。
我伸出了手,正要将手往她的鼻子上探。
“她...她可能治不好了。”一旁,银杏沉吟着,还是把话说出了口。
“啊...怎...?”我看向了他。
“不骗你的,别忘记了,我是树灵,我能感受到一些你不太容易感知到的东西。”他看着我,好看的眉头轻轻的蹙起:“这位老人家身上的生气,离开的很快,而新的涌进来的却远远不够。”
“真...真的救不好了吗?”
“还有希望,但...很难。”他低头,伸出了手,好像是在去探老人的脉搏“已经很虚弱了。”
“得...得去医院,要...要马上!”我心头一阵悸动。
银杏抬起了头,又看了我一眼,眼神里闪烁着莫名的色彩。
公园里的人很少,更是有一些人看见这里出了岔子,便离开得远远的,不温不火的在远处观望着。但终究,善良的人还是要更多一些。在我的话音刚落的时候就已经陆陆续续的赶到了我的身旁。
“我已经打了120,放心吧!”一个晨跑的中年男人跑过来时,手中尚且攥着电话。
“你们有谁是她的家属吗?看情况,有可能需要急救。”一个跑过来的女人叫道。
“邻居。”我回答道。
“赶回去通知一下家属,可以吗,要不然只能等到到了医院再联系了。”
银杏抿着嘴唇,看了我一眼,点了点头。
“好!”
我跑来的时候,又有几个人围了上来。不温不火的看客们也悄然地往这边挪着,似乎是在等待着一出精彩。
从我从未觉得这条从家到公园的路这样漫长过,尽管我已经听我能够达到的最快的速度奔向家的方向,但我总还是觉得慢了一些。
在小区门门口,我正遇见了风风火火往外走的崔奶奶的女儿——人们在崔奶奶身上翻到了她为她准备的急救卡,给她的女儿打了电话,这条救命的消息总算先于我传递了出去。
于是乎,我又跟着她赶向了公园,在公园门口,救护车已经到了,两个医护人员正从公园里抬出了一副担架。
“我就说吧,掐人中准好使,你看,这不醒过来了吗?”
“只要醒过来了,一切多好办了啊。”
路人们议论着,一边跟着医生走出了公园,犹在目送一段救护车离去的最后的片段——至少他们没有遇上这样的不幸——对他们来说,便是一场好戏。
车已经走了,我能够做到的只能是祝福——毕竟一来,议论不能救人;二来,我的口吃也容不得我想他们一样议论。
看他们的目光投向了我,我有些不安,怕他们把话题牵扯到我——或者直接要我加入他们的话题。只觉得心中发毛,心中暗想着“此地不宜久留”,就赶紧转身进了公园。
去找银杏。
他正在“事发地”不远处的一处路灯下,倚着灯站着,轻轻地低着头。
听闻脚步声进了,他这才缓缓的抬起了头,迟钝的挤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容。
“你终于回来了…”他迎着我走了过来,可刚刚走出了没两步,他便踉跄了一下,几乎就要跌倒了下去。就像...那棵曾经属于他的那棵树。
“啊!”我一惊,连忙张开了手,接住了他,可我自己却差点也要摔倒——他似乎总会让我忘记:他是一个树灵,体重可是很轻的。
“你怎么了,银杏!”我的心头兀自不安了起来。
“抱歉,不过别担心,我只是突然有些累了。”他的下巴轻轻的枕在了我的肩上,缓缓的,极轻的说道。
“你...你没事吧…”我心头焦急。
“没事,放心吧。”起身,他冲我轻轻的笑了笑。
“你...”
我呆住了。指着他的头顶的手都在轻轻的颤动着。
那片夹在银杏额前发间的银杏叶片,不知怎的,依然枯竭了一大片,只剩下了可怜的一点绿意。
早上明明不是这样了吧…怎么会!
心中难以名状的痛苦,像是一大块被割了去——我自然是知道,叶片全部枯朽的时候,将会是什么含义…
“到底怎么回事!”
不受控制的,我大喊了起来。随着大喊,泪水一下子涌进了我的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