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天空』用一秒伸着懒腰起来,再一秒面对漏瑚的眼睛,最后一秒抱着被烧着的翅膀满地乱滚。
“烫烫烫烫烫烫——救命啊漏瑚漏瑚漏瑚——”
漏瑚权当没听见。
用人类的四字词讲,他现在幸灾乐祸,倍感大快人心。
稍作休息的两位再度起航,这一次,他们来到了森林边缘。
所处的位置有些高,这个角度,将人类的城市一览无余,高楼大厦平地起,车辆奔流不息,人群是一只只蚂蚁,终日忙碌不停。
“漏瑚漏瑚。”『天空』扯了扯大地咒灵的衣角,好奇地指向远方。“那是什么呀。”
森林之外,钢铁丛林。还能是什么。
是他们总有一天要前往,要开启一场变革之地。
“是人类居住的地方。”漏瑚低声说。“你的意识没有告诉你这些常识?”
“不是啦,我当然知道是人类住的地方。”
白发孩子不依不饶,又将手举高了点。“那些写着字的灰白东西是什么呀?”
这次目标倒是明晰了。与人类相异的视线距离让漏瑚清清楚楚看到那些字,排列镶嵌在房子上部,底下是往来的人群,想来无非是店面与建筑的名称。
于是他回答。
“霓虹灯。”
“啊……” 『天空』似非似懂点点头。
场面又陷入沉寂。
漏瑚认真感知空气中流动的咒力流,试图捕捉出熟悉的气息,来计划下一步的行动。
花御的气息若隐若现,估摸有很远的路程,其他的……
“漏瑚漏瑚。”
“又怎么了。”思绪被打断,漏瑚瞪了他一眼。
“是灯的话,为什么不亮呢?”
什么傻帽。漏瑚翻白眼。
“你脑子有问题吗,现在是白天。”
“那晚上就一定会开灯吗。”
“废话。”
“哦……”
漏瑚见他闭嘴,也转过去继续思考,只不过马上又被扯住衣袖。
“白天也可以开灯啊。”『天空』发出不解的声音。
“……”
“听着,”漏瑚没好气地调大音量,显然不太想回答这种问题。“灯是用来点亮黑夜的,人类会在黎明前将它熄灭。”
“所以说白天也可以开呀。”
“白天有太阳,白痴。不需要灯光了。”
“嗯嗯……”『天空』深沉地托腮思考,半晌打了个响指。“我懂了!”
你懂个屁。
漏瑚觉得不能再说话了,白痴会传染,遂不由暗自感慨。
咒灵也需要带孩子吗。
『天空』下定决心,他要成为点燃黑夜的灯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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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事实证明,深山老林人烟罕见之地也会有诅咒。
此时的漏瑚正在把手上的火球抛着玩,就见林间地上爬着蠕动过一只类似毛毛虫的咒灵。
漏瑚还没仔细看过他所谓的同胞们,正走过来蹲下身,远处飞扑过来一个身影。
不看也知道谁,漏瑚熟练闪身躲过,不想这次白影的目标并不是他,而是就地一滚,扒拉到毛毛虫背上,亮起虎牙就是一咬。
“嗷呜——”
“……你干嘛?”
『天空』不答。毛毛虫痛苦疯狂地挣扎起来,发出恐怖尖啸,不过二三十秒,便化成风消散。
“这是你的术式?”
“是哒!”
漏瑚对咒力流动还算敏感,敏锐察觉属于刚刚那个诅咒的气息已经到了『天空』之上。
仔细推理,似乎是能吸收诅咒?如果能吸收那必然也能储藏,咒力散开是满天星,合起来可不是加减法,而是倍数关系。
若是用于战斗,倒是适合提前储藏而后爆发,或是在末路之时……
漏瑚不认为会有人强过自己,他可是大地的诅咒,只是若真有那个可能,他不是不能献出自己的咒力,去赌咒灵最好的未来。
这个术式,未来可期。他会成为强大的咒灵。
至于吞噬无智商的,随时有人类恶意就能再生的咒灵,对漏瑚来讲倒没什么。
想到这里漏瑚的眼神严肃下来。
“我会给你训练。”
就从今天开始。
“???”『天空』茫茫然然。
祓除个诅咒他比我还开心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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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几小时前『天空』要是知道是训练什么,一定连夜出逃。
夜幕将至,他才刚打个瞌睡,头点了一下,漏瑚立马掐着他的脸用力摇晃,让他被迫清醒过来。
“漏瑚……”又一次清醒,『天空』捂着两边都掐红的脸悲痛欲绝。
“我想睡觉啊漏瑚——”
“我们根本不需要睡觉,你这不过是因为那些声音而有的副作用。”
“就算是副作用也……”
“克服。”
漏瑚的语气不容置疑。可委屈了『天空』。
“这种东西要怎么克服啦——”
“你难道想在战场上突然睡着?”
那倒不想。『天空』没办法,厚着脸皮扒拉住漏瑚,其身上滚烫的高温,在他抱着来说异常舒适。
“你怕冷。这似乎和他们的声音无关。”漏瑚意识到另一个严峻问题。
“啊……也许吧。可是一到晚上,就感觉有很阴凉的东西在血管里游走,和那些声音一起……超冷的。因为冷,所以才困的……”『天空』再往热源缩了一点。
“漏瑚身上超暖和,喜欢漏瑚——”
“我他妈不是你的暖手宝。”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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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第二天,困意侵扰的『天空』再想到漏瑚跟前,后者大退五步明示拒绝。
“你也说了。”
说什么?天空思索。
[因为冷,所以困]
现在把自己嘴缝起来还来得及吗?
显然来不及。
又是一个黑夜,寒意渗透心底,那些力量又在游走转化,每到这个时候,声音会变得异常响亮。
『天空』知道他们在诉苦,在谩骂,在控诉命运不公,他们在自相残杀,在背地狠毒。
这是同他降生相随的,人的恶意。
“漏瑚……”
保持清醒着面对这些未免强人所难,清晰明了流通四肢百骸的阴凉还在扩散,说横冲直撞都是抬举,他皱着眉,想去求助唯一能依偎的诅咒。
“漏瑚……不行啊……好冷……”
觉得四肢要被冻僵了,牙齿都在打架,他做不到主动靠近漏瑚,偏生后者还环胸一旁看戏。
“看来你会无时无刻去吸收咒力。”漏瑚提起早上拎回来喂他的咒灵,百无聊赖,“反正你也迟早要适应”
所以不如再早点。
“把那些咒力转化成自己的,你的术式不就是干这个的?”
“我在试了……”有气无力的回话,“虽然有效吧但是,这些咒力总是会反扑,超疼哎。”
咒力与咒力之间谈何反扑?漏瑚不解,但也没说什么。而疼,是对肉体还是精神?
那边的『天空』被冻到嘴唇发紫,拼命缩成一团也没能有半分缓解,他对着神游的漏瑚伸手,手僵在半空无力垂下,意识再也没能支撑住,沉沉下坠。
下坠的思维中,似乎捕捉到身上骤起的暖意,和大地咒灵日常咒骂的言语。
『天空』太弱了。漏瑚骂骂咧咧,刚才有那么一小段时间甚至听不到呼吸。在之后慢慢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