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行6

  梦吗……

  浓稠到乳白色的雾气，抬手触碰又摸不到实体。

  脚下踩着的地面泛起阵阵涟漪，仔细看去，如步虚空，是以地平线为中心分割倒立的苍蓝之境。

  无限，向远处延伸的天空。

  他曾经见过的，在他挚友的眼睛里。

  夏油杰怔怔看着这一幕。

  不同的是他身后有一座不可见全貌的纯白城池，坐落浮空岛上，因为配色的单一，很难完全分辨出建筑细节。

  夏油杰在不知名白色小花的拥簇下漫步，站立城门前。

  门后是什么呢？

  人总是会在面对未知的时候胡思乱想。

  他想着打开门，悟会把准备好的蛋糕砸他脸上，用扩音喇叭庆祝他生日快乐，他会生气地抹掉蛋糕召出咒灵，反驳他今天根本没有谁生日。

  他也想着门后，菜菜子和美美子正举着相机，夸赞夏油杰大人今天也很帅，他会摸摸两位小朋友的脑袋，询问自己不在时她们有没有按时吃饭。

  他想知道一扇门后，会不会看见那个笑着死去的自己，和沉默站在自己面前，直到辅助监督找到才重新挂起散漫笑意的五条悟。

*

  夏油杰笑着将所有想法抛之脑后。

  不应当的，自己为已故之人，不会再奢求什么。

  “吱呀——”

  手掌几乎不费什么力气，就推开了看似沉重的巨门。

  站在庭院的白毛手稍停顿一下，攥着一张A4纸回头朝他招手。

  “那边那个谁，过来把卖身契签一下。”

  “……”

  哦想起来了。刚跟他打了一架来着。

  夏油杰捏了下自己的手臂，有点疼。不过远比不上心疼，他不知道是哪里出了差错，以至于现在他还好端端处在人间？

  哦得了吧，死而复生这种搁谁身上都能喜极裸奔的事情他一点都不想要，尤其是在接收了羂索的记忆后，那些做过的屑事一股脑涌上头，震得他倍感耳鸣。

  奶奶的，这回没法无悔死亡了。

 *

  夏油杰又把目光放在面前的人身上，那一头白毛倒是和悟很像，嗯……根据记忆性格恐怕也……这是第二个五条悟吗？!非常可怕了兄弟。

  现在这个青春版五条正举着A4纸示意他接过去。看着上面明晃晃的“卖身契”红色加粗字体，他恍惚间记起了一件事。

 「 “救命之恩以身相许!”

  “好啊。”」

  *

当时的束缚并不成立于说话的小孩身上。

  救活的是「夏油杰」，所以要以身相许的当然也是「夏油杰」。

  ……他稍微有点想把头皮下那颗脑袋拎出来暴打一顿。

  “签吧”

  笑死，根本反抗不了。夏油杰面无表情拿着笔在卖身契上签上大名。

  并且私心在后面加了个两个字——羂索。

  束缚是你立的，要卖一起卖吧。

.

  我很庆幸真人的术式并没有被我展开的领域给净化溶解掉——它在最后一刻对‘夏油杰’的身体做出了改变。

  具体什么改变不知道，因为昏迷的真人已经被我吩咐陀艮带回家了，现在这个处在大街上的圆形领域里只有我和他而已。

  我为他什么都不问就直接签的行为稍稍震惊了下，随后连人带纸拍照发给五条悟。

〈哎哎，你看我有员工了唉〉

  [？]

  [？？？]

  〈完全自愿哎〉

  [(表情包)猫猫疑惑]

  我盯着那个沙雕表情包，忍不住笑出声音。

  〈差点跑了，为了打过他我可是开领域了唉，考虑给点补偿呗〉

  我发完这句话就先按灭了手机，把目光落在那个额头有缝合线的男人身上。

  “嘛，姑且问一句怎么称呼？”

  “……夏油杰。”他将写好名字的纸递过来，“真正的夏油杰。那家伙是羂索。”

  那就不难猜了。我恍然大悟。

  猜想没错的话，真人那一下，果然把属于[夏油杰]的部分唤醒了。

  只是……唤醒的是灵魂碎片，还是残存的意识？不过都不重要啦，我不在乎。

 *

 「“跟我走”」

  这个领域还正在大街中央，虽然是晚上，但为了等下不上咒术界头条，我还是打算带他先回家再说。